選歌是六組六組進行的,按照最常規的跑步搶牌子的方式算,不過節目組很公平,不是在每個人的跑道盡頭放固定的歌,而是放了白闆。
也就是說按照跑回來的順序挑選心儀歌曲。
傅尋硯被安排在第一組。他站在原地做着熱身準備,動作到位,看起來确實有些唬人。剛剛站在他旁邊嗤笑的練習生藍翼周依舊在他左邊,再過去一個則是達裴。
誰都沒想到達裴那組會派他出來,畢竟這個達裴挺瘋的,是那種跑着跑着有可能被别人的姿勢笑到而捂肚子蹲下的人。
達裴龇着牙朝傅尋硯笑,張了張嘴默聲道:“一會我可不會讓你。”
小瞧我?傅尋硯眯了眯眼,蹲下身。
“好,準備。”姜蘇林舉着話筒,眼神掃視一圈,最後落到傅尋硯身上。
“跑!”
旁邊觀戰的人全部踮起腳來,嗚哇亂喊。
“加油加油!二虎fighting!”
“藍翼周藍翼周!快跑啊我不想rap!”
“我去!”
“什麼東西就刮過去了???”
是的,什麼東西刮過去了?姜蘇林罕見地露出懵逼的表情,手上的詞卡都掉了——傅尋硯這深藏不漏也太深藏了吧?他這速度都能去奧運了吧?
瞬間爆發力真的絕啊,就那一秒,他都領先别人一個多身位了,繼續往後差距就越來越大。等他摘得牌子的時候,其他人才剛剛跑到一半。
“媽媽呀!傅哥你也太帥了!你就是飛毛腿!”
壓倒性的實力讓這群熱血的青年一時間忘了對傅尋硯的猜忌,紛紛晃着手加油。
他怎麼這麼快,藍翼周心裡一個咯噔,可是人的想法也是有慣性的,即便情況不同,藍翼周的腦子還是不自覺執行了早就想好的小招。
他裝作腿軟微微偏離了自己的軌道,恰好在傅尋硯快過來時橫亘在他面前,眼瞅着就要撞一塊去。
傅尋硯收不了速度,眼神一凜,正打算想辦法俯身掠過,但眼前猛烈的撞擊卻早一步發生了。
達裴幾乎是同時從旁邊倒過來,他也是拉滿了勁頭,于是反而将藍翼周猛力沖撞出去,使他一個踉跄直接沖出了所有賽道。
達裴自己隻是一個趔趄,等調整好步伐,他依舊像條追人的瘋狗一樣朝終點而去,期間還有空吼一聲。
“抱歉啊抱歉,沖猛了呀。”
等回到終點,傅尋硯甚至隻是微喘——嚴格來說,他本來都不用喘,一切都因為藍翼周的突然舉動害他亂了節奏。
“他怎麼回事啊?你沒關系吧?”背後的白鎮和顧峰等人圍攏過來,低聲詢問着傅尋硯情況,傅尋硯隻是搖了搖頭。
藍翼周是故意的,但他不能直接在節目上指出來。
因為達裴的插手,藍翼周直接拿了個倒數第一,臉臭的要死,而他的隊友也搞不懂他剛剛在幹嘛,一時間都像狐獴似的茫然吃瓜。
在這個圈子裡,競争無處不在,像這樣的小手段并不怎麼少見,可把自己搞到最後一名的做法實在愚蠢。
而藍翼周堅持說自己是緊張所以腿抽筋,那麼大家也不能拆穿他。
姜蘇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笑着對剩下的練習生提醒:“大家競賽歸競賽,一定要注意安全。”
另外六組的争奪便平和多了,既沒有藍翼周的意外,也沒有像傅尋硯一樣脫穎而出驚掉人下巴的選手。
不過最後還是有人有騷操作。
“我們也選《風啊,又是一夜雨》。”
當邵若舟出聲時,所有人既猜疑又理解,唯獨與傅尋硯交好的幾個人皺着眉頭瞪了邵若舟他們組一眼。
邵若舟頂着壓力差點想把話撤回去,可身後周恒宇的存在感又那麼強,讓他不得不堅持下去。
說來他們的選擇也沒錯,選一組最差的人作為對手能最大程度保證他們得第一。另外,他們組也不是沒人能唱,雖然三個A班的都是舞擔,可剩下兩個B班和一個C班的唱歌還不錯。
是周恒宇提議的。
“你們聽完一圈有喜歡的歌嗎?”
“嘶,按照規律來說,選《熱血戰歌》這種炸的歌曲應該會有利一些。”
周恒宇笑着看了說話的人一眼,否定了他的想法:“不,最吸睛的歌應該是《風啊》。”
“啊?”衆人都不解。
周恒宇捂住麥,快速解答了這個問題:“不是因為歌本身,而是因為……”
“傅尋硯。”
這下大家都明白了。
沒錯,傅尋硯現在可是熱搜第一,如果他的事情被石錘了,一來與他PK時,現場的人出于厭惡傅尋硯會投票給他們組。二來,哪怕隻是表演的勝利,也會被在事後誇贊成正義的制裁。更重要的是,如果傅尋硯真的從節目下車,他們組的舞台會被剪輯得很爛甚至完全消失。
那麼作為同一首歌的另一組,他們在賽場外的收益也絕對不小。
其他人都被說動,果斷地在他們的輪次選擇了傅尋硯一組。
“請問邵若舟組為什麼要選擇傅尋硯呢?”
邵若舟早就準備好回答:“因為我認為傅尋硯很強,所以不想在節目留下遺憾。”
可是這才一公,什麼遺憾不遺憾的,其他練習生紛紛癟嘴——這意思不就是暗諷傅尋硯大概很快就會離開節目嗎?
“那麼傅尋硯呢?”
傅尋硯站在平地上,比台階後的隊友矮了許多,可莫名其妙的,所有人都覺得他身形高大極了,像是石刻的巨人,巋然不動。
漂亮的青年舉着話筒,姿态慵懶,沒有半分被挑釁的膽怯,隻是張開薄唇淡淡回應:“嗯,看來即便這個不留遺憾換來的是被打敗的結局,若舟也不會難過吧,這麼有勇氣?佩服了。”
好陰陽怪氣……其他練習生暗暗驚歎,剛開始就覺得傅尋硯不好惹,現在看來确實如此。
等回到宿舍,饒是傅尋硯也覺得精神不濟。他一下子躺倒在床上,任不算厚的被子包裹住自己,一手搭上了額頭。
真是沒想到啊,本來重來一次打算每一步都踏得更穩,卻反而因為種種意外波瀾起伏。
過去的傷疤被揭開,被不懷好意的人針對,站在風口浪尖去回應,每一件都是傅尋硯其實沒那麼願意去做的事情。
可又怎樣呢?被子裡的青年冷笑一聲,那些苦難曾經存在,永遠不會因為他以何種态度對待而消滅或重來。
坦然接受,鄭重面對,這是傅尋硯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
正想着事情,一雙手猝不及防合上他的額頭。傅尋硯睜眼,是白聞及。
白聞及有點近視,所以回來便将眼鏡戴上了,更添一分書卷氣。他若無其事收回手:“最近溫差大,看看你有沒有發燒。”
傅尋硯坐起身,達裴和沈遲也回來了,一同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