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燦的太陽逐漸被白雲給吞噬,陰影頓時籠罩了大地。
一個少年從河水旁走過,水與石頭的碰撞發出叮叮咚咚清脆聲響,少年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前行,不知在想什麼。
前方一群婦女正拿着棍子拍打着衣物,聽見聲音,少年擡頭一看,瞬間遠離他們三米多遠的繞了過去。
可就算他這樣饒了過去,還是有人眼尖的看到了他。
看見少年的婦人湊近另一個婦人的耳旁,竊竊私語着。
看...如同雪一樣白的頭發,那散發着妖異之色的琥珀色獸瞳。
沒有錯了,就是他。
出身就帶着不祥之兆的少年,不要靠近他,千萬不要靠近他,他會給你帶來厄運。
少年低下了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微微抿起的唇卻暴露了他的情緒。
他出生那一天,外面一片片黑雲翻滾着,雷光隐若隐現,發出陣陣雷響,風呼嘯而來,地下的小石子不安的飛着,拍打在木窗上,哒哒哒聲響個不停,但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在室内躺在榻上的女人。
女人緊皺着眉頭痛苦的想要扭動身軀,可偏偏她又要阻止自己這麼做,為了她腹中的胎兒能夠順利的降生與這個世界。
産婆将早已用開水燙過的毛巾遞到女人的嘴邊,隻需她張口便可以咬住。
滾燙的熱毛巾一遍遍的擦拭着女人的身體,很快原本清澈的水盆變得渾濁,其他年齡較長的仆人則是慌忙那水盆來,口中還在催着‘快點。’
在隔壁一名男子在等候着結果,他不安的來回走動着,随着時間的流逝男人心也漸漸的懸了起,。
一股不安的情緒蔓延至全身,男人恨不得直接進入産房去見自己的妻子,但他不能。
自古以來男人就沒有進女子産房的規矩,他們是覺得不吉利,女子生孩子污穢之氣太重,怕男人沾上血光之災。
漸漸地女人的叫喊聲越來越弱了,男人的不安感更勝,但随着一聲清亮的啼哭聲,男人壓下心中的不安慢步靠近門口。
産婆抱出一個襁褓走了出來,她将襁褓提給男人,祝賀到,“恭喜老爺,喜得一子。”
看着襁褓中皺巴巴嬰兒,男人眼底喜色一閃而逝,想起自己貌美如花的妻子,“夫人如何了?”
像是沒有想到男人會立刻問這個問題,産婆支支吾吾的回答,“老爺...夫人她...”
“夫人她...?”看着這婆子這番作态男人還有什麼不懂的,隻是他還不想承認罷了。
“夫人她因血崩,而難産至死。”看着男人立刻變得陰郁的臉色,婆子顫顫抖抖的跪了下來。
因為産婆的這句話,男人對自己有了兒子這件事的情緒也淡了許多,他将嬰兒遞給産婆,不顧他人阻攔,直接闖進了産房。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流動在室内,榻上女人還躺在哪兒一動不動,男人顫抖着雙手叫喚着女人的名字,卻遲遲沒有任何回應。
毫無血色的臉孔,沒有絲毫起伏的胸口,他輕柔的撫上她的臉,還有一絲溫熱。
若不是手上的溫度在逐漸變得冰涼,男人還以為她還活着。
心隐隐作痛,他将女人的屍身抱起,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吻,或許他再也遇不到一個他如此喜歡的人了。
男人抱着女人離開了,留下了産婆和嬰兒在這裡,讓産婆感到詭異的是這孩子發色...好像是白的。
起初抱出去的時候還沒注意到,但是随着男人離開的背影,雪白色的發絲在陽關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芒,嬰兒睫毛微抖,琥珀色的獸瞳便展現在産婆面前。
“鬼啊!!!!”産婆驚叫一聲,直接将嬰兒扔在地上,跑走了。
留下的嬰兒凄慘的哭着,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被别人撿走,而他跟他生父的緣算是斷了。
...
他就這樣盲目的向前走着,直到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茂密的叢林遮擋住前方的視線,隐隐有股花香在鼻尖環繞,小溪的流水聲從後方傳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後面是他過來的路。
或許是好奇吧,少年并沒有原路返回,而是帶着一絲探究的心理往前方走去。
視線所及處都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叢,那麼,那一陣花香又是從何處傳來?
悉悉索索的聲音在這異常安靜的深林裡環繞,漸漸的少年也感覺到了一絲反常。
‘這裡不該如此安靜的。’這樣的念頭在少年腦中一閃而逝,他面色漸漸變得凝重,提防着未知的危險。
雖然他從未闖入過深林,但也聽獵戶說過深山老林裡的兇險,深埋在土地裡的屍骨,挂在樹上的幹屍,猛獸的吼叫聲,都訴說着它的恐怖。
雙唇不自主的抿起,琥珀色的瞳孔中閃過不安,向他這樣毫無武力之人是最容易喪失在這茂密的叢林中。
就在少年快要被着詭異的安靜給逼瘋了的時候,一道清澈的聲線從上方響起,“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呢?”
上方話音剛落,頓時一陣風吹來,樹葉拍打着彼此的聲音多多少少幫助少年穩定了心神,少年緩慢的擡起頭,當看到上方的人的容貌之時,心跳,亂了節奏。
他有着一雙令人怦然心動的天青色瞳孔,清澈見底就如同在泉水中倒映出的天空,美麗而又忍不住想要湊近觀看。
他一臉好奇的坐在樹幹上,淩亂地桔黃色的長發直達腳裸,他白皙的肌膚暴露在雪白發少年的眼前。
‘胡人嗎...?’少年紅着臉别過了頭。
但他好像沒有放過少年的意思,清亮的聲線緩緩響起,“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表情有些委屈。
“我...”對上那雙天青色瞳孔少年感覺自己有些失神,“我迷路了。”
他在樹幹上晃動着雙腳,像是在思考着什麼,突然他一下子跳了下來,直接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比自己還要矮個三寸左右,少年甚至隐隐約約能看見他的發旋。
突然他拉住了少年手,莞爾一笑,“要不來我家玩吧,我會把你送回去的。”
他笑起來時那抹天青彎如月牙,绯色的唇微勾,那桔黃色頭發在陽光的照耀下逐漸變成了淺金色,讓人挪不開眼。
感受到手上溫熱的觸感,少年琥珀色獸瞳微閃,他淡薄的唇微勾,心想,‘或許這樣也不賴。’
他任由着少年拉住他的手往一個他自己都不知在何處的方向走去。
少年也不是沒有顧慮過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但是對少年而言,他是人是鬼都無所謂了,他手心的溫度讓他迷戀,那是他未曾感受過的。
路程走了将近一刻鐘,少年突然轉過頭來看着他,“對了,我忘記問你叫什麼了,我叫金。”
“鬼狐,鬼狐天沖。”名叫鬼狐天沖的少年低下了頭,像是對自己的名字感到自卑。
他本就是村裡人都忌憚的人,沒有人願意靠近他,與他交談,就連這個名字也是随便取的。
他已經習慣被孤立的感受,他習慣一個躲在屋子裡學習并閱讀着書籍,他習慣了在慶典中看着在燭火下他們滿是幸福的面容,而他自己則是躲在黑暗中,遠遠的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