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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神之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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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意識流 是西幻pa+原創世界觀的冒險故事。

神,用了七天創造了一個世界。

看不清其樣貌的男人悠悠向前邁了一步,金色長發猶如華麗的流蘇泛着淡淡金光,似雪般白的肌膚掩蓋在那薄的如紙的衣衫上。

第一天,他創造了一望無際漆黑的宇宙。

腳踏在虛空中,他伸出手随意一揮,頓時眼前漆黑一片的虛空中逐漸浮現出了色彩單薄的小光點。

小光點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地變成無數個球體,光芒湮滅,所殘留的是一個黑漆漆的球形狀的星球。

第二天,他給了星球添加了白日與夜晚。

他緩慢的靠近球體,在球體面前他渺小的就如同一隻一手就可碾碎的螞蟻,但也就是這樣的渺小的人創出了一個世界。

他的手輕柔的撫上球體,原本漆黑的球體頓時變成了兩個色差,一邊是如雪般潔白無瑕,一邊則是如墨般濃厚。

第三天,他給予了星球一望無際的天空與海洋。

穿過大氣層,将這個隻有單調色彩的星球添了絲其他的色彩。

越是接近星球的中心,透明的液狀物體将它包圍,透明的液體在純白的天空中泛着淡淡的光芒,在那之下黃褐色的土壤和岩石阻擋了液體入侵星球中心。

他就像是個畫家,将這個純淨的天空染成了天藍色,配上松軟如同棉花糖般的雲朵,将大海映照的一片深藍。

第四天,他給這個空無一物的星球賦予了生命。

枯黃的土地中冒出了翠綠色的嫩芽,随着微風吹動,嫩芽晃動着它較弱的身軀感受着這個世界。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原本的嫩芽就變成了一棵茂密的大樹,遮擋着一塊又一塊的土地。

不知不覺原本幹裂的土壤變得濕潤,布滿了一顆又一顆參天大樹。

第五天,飛禽走獸也從他的手下誕生了。

深藍一片的海底突然有了其他生物遊動的痕迹,浮沉的海面上,一隻銀色的小魚跳躍而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度又跌回了海底。

天藍色的天空中白色羽翼的鳥兒自由的翺翔着,張開的翅膀随着風的流動而輕微晃動着,小鳥斜了身體飛速的降落了下去。

茂密的叢林中隐隐有野獸的低吼聲傳來,一隻有着金黃色皮毛的獅子趴在地上,圓圓的耳朵輕輕抖動,它曬着太陽舒服的享受着。

第六天,人類誕生了。

最先誕生在陸地上的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女孩神色懵懂的看着正牽着男孩的手,而男孩則是一臉迷茫的看着這個世界。

随着時間的流動男孩帶着女孩生存,保護着她,愛護着她,并且有了後代。

就在神偷懶一小會時,不知不覺原本隻有兩個的人族已經多了許多人,和和睦睦的生活着。

第七天,神抛棄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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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而過的風将枝葉沙沙作響,一抹金色在不同層次的綠色中遊走。

本該平緩的呼吸聲此時卻有些淩亂,那位金發少年時不時的回頭警惕的看向自己後方。

那雙如同天空般純淨的藍色眼眸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壓抑住了,他很清楚若是在這時亂了陣腳将會帶來他難以承受的後果。

更何況他還不想死在這個時刻,他才十五歲、他還年輕,他還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少年的後方一個身形粗大的深紫色藤蔓窮追不舍,随着它的經過牽動了四周密集的樹木,使得四周的樹木紛紛發出尖銳的哀嚎聲,而藤蔓過不了多久就會追上少年了。

少年邊跑邊翻着背在身後的包囊,摸到的隻有銀制的小刀,可這并不能幫助他脫離險境。

他的雙唇抿起,眼底閃過一絲不甘,‘難道他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嗎?’

似乎是為了避開後方突發性的攻擊,金發少年直接往自己左邊一斜,看到不遠處的小溪時一個念頭從腦中閃過,身體迅速的做出了與他腦中相同的反應。

原本一直在前跑的少年突然拐了個彎,往小溪流動的方向跑去。

追着少年的藤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沖過了頭,但很快就也跟着沖了過去。

少年狂奔着、直到再也無法前進為止,此時此刻他站在了懸崖邊上,唯一能看到的隻有右側直流而下的瀑布。

像是察覺到了少年再也無法前行,藤蔓的動作明顯變得從容了許多,一點一點緩慢的前行着。

“外出尋找物資總會伴随着風險”,這是村長在他出發前告誡他的話,盡管那時他還不以為意,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外出了,沒想到是今天卻不小心招惹了到了紫藤,但少年疑惑的是他好像并沒有主動攻擊或者說踩到紫藤啊?

紫藤就如字面上說的一樣是一條紫色的藤蔓,寬度為二十五到四十五厘米之間,是一種毒性極強的植物,平日栖息在岩石下方的陰涼處,主要是以毒蛇毒蟲等毒物為食。

不過若是有人招惹到它,它的就會分支出一條藤蔓來進行追擊,那種瘋狂的做法要不是以襲擊到獵物而停止就是藤蔓枯死才結束。

而它的毒性則是慢性毒,中毒者胸口的位置将會緩慢的冒出一朵黑色的嫩芽,成長的嫩芽則是會随着時間慢慢擴散至中毒者全身,與此同時類易于花苞的嫩芽會在中毒者身上擴散,花苞綻放那天便是中毒者的死期。

而在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會比生病和中毒還要可怕的事了,因為那将會是對那人無盡的折磨。

為了生存也好,為了保命也好,無論如何少年都不會選擇被紫藤碰到。

少年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幾步,腳後跟已經觸碰到了邊緣,就在這緊張萬分的時刻,他突然笑了。

笑容單純而美好,拂去了心中的陰霾,少年突然開口了,“再見啦。”随後放松了身體任由他向後倒去。

見此紫藤也迅速的跟了上去,但卻在懸崖邊緣止步。

身邊的氣流在急速流動着,沒有人知道少年滞空了多久,隻聽到‘撲通’一聲,少年落入水中激起了一陣漣漪。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一位扛着一把巨大綠刃的銀發青年輕巧的砍斷了之前少年拼了命逃亡卻被緊追不舍的紫色藤蔓。

青年暗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面上卻不透露絲毫的情緒。

剛才...他好像聽到了一個男孩的聲音?錯覺嗎?

青年也不以為意,收拾好這些紫藤他直徑向前走着。

天色漸晚,他得要盡快的找到下一個落腳點。

平靜的水面上忽然冒出了許多細小的氣泡,宛如在鍋中沸騰的熱水不停地起着氣泡。

“噗哈!”金發少年從水中冒了出來,淺金色的發絲緊貼着臉頰讓人看不清他的樣貌,但從他的着裝和後背上背着的小背包都證明了他是之前逃過紫藤追捕的少年。

夏日的天氣還很悶熱,但全身都浸在冰涼的水中就沒有那麼好過了,更何況這裡是比紫藤所在處還要低的地段。

不出意外的少年打了個噴嚏,冰涼的水一下子觸及到了下巴,蔚藍色的眼眸四處觀望,很快就鎖定了一個地方,他雙腿向前輕輕擺動往湖的邊緣遊去。

“好冷啊……”頭上水霧紛飛,灑在少年的頭發上凝結成一串串細小的水珠,反而令少年更加的冷了。

離邊緣越近水位就明顯淺了許多,雙腳輕易的踩到滿是青苔的岩石,水位也從脖子降到腹部的位置。

少年手按在一塊岩石上微微發力就跳出了水面,但也卻因為石頭太滑的關系、重心不穩再次跌了回去。

水花随着少年落水四處飛濺,驚動了水裡準備沉睡的魚,黑色小魚慌亂的四處遊動,其中一隻慌亂中鑽進一塊石縫中成為了開胃菜。

此時少年又再次将手按在了石頭上,這次他要比上一次要謹慎多了,畢竟已經吸取了教訓,可就在他雙腳穩當當的踩在岩石上準備上岸的時候,異變突生。

平靜的水面中忽然激起巨大的水花,直接将少年沖上了岸,細碎的石子落在了他的身上,少年隻能捂住臉保護好雙眼、以面對之後會發生的事情。

粗大的魚須重重的拍打在少年的身旁,脆弱的泥土很輕易地就被它打的凹了一塊,水霧散去,方才動靜的縱使者逐漸顯出了它的身形。

隻見一個身長兩米的禾綠色巨魚冒出了頭,那黑不溜秋的魚目此時正盯着躺在岸邊的少年。

少年頓時感覺頭皮發麻,不需要别人提醒,他就已經了解到自己被這個沉睡在湖底的怪魚給盯上了。

不過他可沒有被活生生的吞下去,然後感受着自己的身體在胃囊中溶解的愛好,沒有猶豫,少年拔腿就跑。

别說自己根本就進不了它身吧,就說那層厚厚的魚鱗根本就不是他個普通人能夠匕首就殺的了的,銀刀肯定會在刺上鱗片的那一刻斷裂。

但怪魚也不會任由自己的主菜逃走的,粗壯的魚須一下子砸在了少年的前方,好在少年的反應也算快,才不至于直接被砸成肉醬。

不過再這樣耗下去,到時候體力全無的他就是砧闆上的魚任人宰割了。

而且之前為了逃離紫藤的時候就已經耗費了許多的體力,加上這一身濕淋淋又沉重的衣物,伴随着開始發冷的身體,少年眼底閃過一絲不甘。

他都很想說今日出門是不是忘了看黃曆,壞事一樁接一樁,根本就沒有給他一絲喘氣的機會。

也很想罵一罵那個不負責任的神,自己的子民在這個世界中生活的如此艱難,他卻依舊無動于衷,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才選擇抛棄了我們?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活着去到那個地方,拽着那個不負責任的神的衣領質問對方,明明他們能夠有更好的生活方式,為何卻在第七日停止了造物。

他明明知道我們的苦難,為什麼選擇了放棄?

少年抿起唇,掏出匕首緊緊的捏住了它,蔚藍色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幼時的記憶湧了上來,那個男孩的哭喊聲還在耳邊悠轉。

绯色的唇微張,少年輕聲說着,“我會活下去的。”像是個魔咒一般的催眠着自己,拿着小刀的手一緊,少年往怪魚的所在處跑了過去。

對于怪魚來說這就像是送上來的美食,它不做與思考的就張開口,露出了一個普通成年人高大的尖牙,口中的肌肉蠕動着它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少年也不是跑上去送死的,靈巧的踏上了一塊滿是青苔的岩石,在自己即将打滑之前踏上了另一個,随着自己離怪魚已經越來越近了,少年從岩石上一躍,捏緊了刀直接往魚目捅去。

銀制的刀刃插在了黑不溜秋的眼珠子中,怪魚痛苦的發出一道奇怪的聲音,一條魚須在随便亂晃中打在少年的身上。

“咳!”少年直接被打飛,順帶的在草地上滾了幾圈。

身體疼的就如同被重塑一般,喉間湧起一股腥甜,一口血從少年口中吐出,看着再次向自己這邊襲來的魚須,緩緩地閉上了眼。

也就在這時,一道強韌的劍氣從别處襲來,直接将怪魚給劈成了兩段,湖面頓時染成一片血紅,就連躺在一旁的少年也被噴湧而出的血水給灑了一身。

溫熱粘稠的液體灑落在身上,少年疑惑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手拿一把綠色巨刃的銀發青年。

那雙沒有絲毫溫度的暗紫色眼眸往自己身上看的時,少年感覺自己就如同掉入了冰窟窿一樣,凍得他發冷。

就算知道眼前這人肯定不是什麼善類,但他還是要跟他道聲謝。

當那雙藍色帶着點綠色熒光的鞋子離自己越來越近時,少年勉強的擡起頭,進氣多出氣少的說着,“謝……謝謝你。”救下了我,才不至于讓我……

少年話都還未說完便暈了過去。

看着對方這樣的身體狀況,青年也知道自己暫時是問不出對方什麼了,别無他法他隻好先把這個少年身上的血迹給沖掉後等他醒來後再問了。

他先是靠近對方檢查他的傷勢,發現并沒有他想象中那般嚴重,至少内部沒有特别嚴重的損傷,外部的話就不用說了除了被小石子劃傷以外沒有什麼嚴重的傷口。

青年将少年抱起輕松一躍便跳到了湖的另一邊,将他放在草地上拿出背後的巨刃,在水面上一劃,冰冷的水被激起一道水花,直接往少年的所在處散落。

至于少年會不會被水給嗆到之類的,并不在他的管理範圍内。

污血被沖淨,青年再次抱住少年将他安放在一塊可擋風的岩壁處,随意的收集了許多木材,點起了火來。

火焰燃燒着木材發出了噼噼啪啪的如同爆竹的聲響,青年坐在少年的對面,靠在岩壁上閉上了眼。

青年甚至忘了把少年濕淋淋的衣物脫下,以緻于後半夜少年發起了高燒。

他是被突然變得粗重的呼吸聲給吵醒的,等到發現少年發起了燒時才覺不妙,衣物還是濕的緊貼着少年的身軀,讓他止不住的發抖着。

青年見此脫下了少年的衣物,将他濕衣服靠近火堆烤幹,而他則是松開領帶将外套脫下給赤身裸體的少年穿上。

當然這樣也不見得有效果畢竟處理的有點遲了,他将少年抱在懷中試圖用體溫來保證他的存活,畢竟他還有些事要問他。

‘而他若是就這樣死了……’,暗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暗色,他不介意将他冰葬的。

迷迷糊糊之際金睜開了雙眼,唯一的感受便是像是把自己放入火中炭烤的燥熱,昏昏沉沉的腦中猶如針刺闆疼痛,金痛苦的輕吟一聲。

身上薄薄的布料并不能給予任何的溫暖,他的身體受不住寒冷的來襲而顫抖着,半裸的身子被人抱在了懷中,露出了換做平日裡意識清醒的他絕不會展露出的脆弱。

可惜這并不是平日裡飽受争議,甚至就連村裡人都排斥的堅強少年,而是一個在病痛之時會思念家人的孩子。

金下意識的伸出手了懷抱住身邊的溫暖,用着撒嬌的口吻,說着渴望又不敢說出口的話語,“姐姐……我想你了。”一滴淚從眼眶中流出,金半掙着那雙聚滿淚水的眸子眷戀的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影子。

抱住金的格瑞因為他的舉動有了些許的動搖,抓着他衣袖的手不由得緊了一分,腦子中無比清楚的知曉着金眼裡并沒有自己的影子,可那種全心全意被人渴求、甚至是需要的感覺,讓他冰封已久的心有了輕微的松動。

可在意識到自己動搖的一瞬間,格瑞就立馬止住了念頭,在達到心中目的前,他絕不會為了他人而動搖。

銀色的發絲随着微風搖晃着,有了一瞬間柔軟的眸子立即恢複了冰冷,格瑞低下頭、瞧見原本喃喃自語的金早已熟睡,而他則是保持着抱着金姿勢,仰頭看向了繁星點點的星空。

相比于不知在想什麼的格瑞,睡覺的金卻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平靜,不願回想的記憶在睡夢中探出了頭,一點一點腐蝕着心中最後一絲溫暖。

沿着登格魯村莊一直往左走,跨過那道小孩子難以跳躍的土坑直走,就會瞧見一條并不算淺的小溪。

小溪對面的木制房屋的煙囪中正冒出濃濃白煙,昭示着屋内的主人正烹饪着香氣逼人的午餐,而在溪邊一個金發少年正躺在邊角的草叢上舒适的合上了眼,他的雙腳浸泡在流動的水中,時不時有幾隻小魚親吻着他的肌膚。

少年的皮膚很白,至少比村裡大部分兒童比起來都要白,而真正惹人注目的并不是那白如雪的肌膚,而是那頭金燦燦的頭發和蔚藍色的眼眸。

查理一直都小心的躲在遠處的樹樁後偷偷觀望,褐色的瞳眸中滿是對遠處的金的好奇,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向前傾,露出了半個身子。

可很快查理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動作,連忙縮了回去,發現對面的金并沒發現自己,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

真想跟他交個朋友啊……

查理的眼中滿是對金的憧憬,可很快這樣的念頭就被查理自行否決了,‘像他這樣的人是不可能交到朋友的’深刻的觀念被強行植入腦子,讓他對‘朋友’這個詞充滿向往,卻觸及不到分毫。

在查理靜悄悄的偷偷觀望時,一個跟金容貌有三分相像的女人緩緩走了出來,她在金身旁蹲下動作溫柔的搖晃着金的身體。

“金,快醒醒,午飯已經燒好了哦。”女人的嗓音十分的溫柔,就好像母親一樣溫柔。

被女人喚醒的金揉了揉眼睛,擡起頭迷迷糊糊的望着眼前人,咧開嘴一笑,用稚嫩又帶着一絲甜膩的嗓音叫喚着,“姐姐。”金張開雙臂,眼中閃爍着的星光,一臉期待的看着秋。

不用金直言秋能都明白金想說什麼,秋有些無奈的捏了捏金肉乎乎的臉,直到捏的有些紅彤彤的才終于松開,将金抱入懷中。

五歲的孩子已經有了些許重量,但對于力氣異于常人的秋來說,抱着自家會撒嬌賣萌的弟弟,她可不會覺得疲憊甚至是手酸,而是心滿意足的抱着。

秋輕柔的把金放在椅子上,看他想要站起來卻撲通一聲摔回椅子中笑出了聲,每當這時金都會擺出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别開頭一言不發。

秋會好笑的揉着金蓬松到柔軟的金發,好聲好氣的哄着,知道金不生氣才松了口氣,對秋來說哄一個孩子遠比獵殺魔獸還要耗費心神。

“我今天啊,在翻爸爸媽媽的遺物時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秋的眼中一閃而逝一抹複雜,但很快就蟄藏在對金的溫柔之中。

“如果能成功的話……或許可以改變我們這個世界。”秋的手輕輕地撫上金翹起的發梢,對上金一臉懵懂的樣子,原本的溫柔轉為堅定。

“不是如果!而是我一定要成功!”秋慢慢的捏緊了雙拳。

另一邊,查理從溪邊走回了熟悉的村莊,和平時一樣走在了那天格外僻靜的小道,可無論他怎麼躲藏,不想遇到的人依舊會出現。

路上的婦人在瞧見查理時都擺出了一副嫌惡地神情,好似恨不得立即離他個兩三米遠,最為大膽的還是那群無知無畏的孩子。

他們指着那個全身纏繞着繃帶的查理嘲笑着,“噢!我就說嘛,怎麼會突然——那麼臭!原來是髒兮兮的查理啊。”

查理視而不見,沒有一絲遲疑的繼續向前走着,但有些時候不是你忽視了就可以不被找上門的。

一個男孩因查理的态度而不滿,他陰沉着臉堵住了查理前行的道路,他捏着鼻子說,“查理啊,查理,你是不是也該洗澡了呢?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敢清洗你那腐爛的身體嗎?”男孩彎起眉眼愉悅的笑了,“不過也是,這裡沒人願意看見你那爛掉的身體。”

惡言惡語環繞在耳旁,隐隐傳來竊笑聲都像是一根刺,刺入了查理的心裡,查理雙唇抿成一條線,緊握的雙拳一陣刺痛,嵌入肉裡的指甲将纏繞着手的繃帶染成鮮豔的紅色。

“讓……讓開。”嘶啞又難聽的嗓音從查理喉間流出,眼眸中埋藏着逐漸燃燒的怒火。

突然、後背被人為的推了一下,查理一時不查的摔倒在地上,不會有人因此而産生憐惜,也從來不會有人擔憂他是否受到了傷,他們隻會用惡毒的語言謾罵着,“怪物查理還是趕快去火葬吧!這樣你就不會污染空氣了。”

“是啊,快去火葬吧!這個村子從來不需要你的存在。”衆人一言一語的迎合着,卻從未有人詢問過受害者的感受。

他們早已習以為常,助桀為虐的快感。

查理低下頭安靜的匍匐前行,原本就不怎麼幹淨的繃帶沾滿了泥巴,但他别無選擇隻因為他太了解,執意站起卻又再次被推倒的疼痛。

“哈哈,真髒,像狗一樣。”男孩指着查理嘲笑着,言語中滿是對他的輕蔑,查理則是充耳不聞繼續前行。

直到爬到了家附近,查理才終于敢站起來,拖着沾滿泥巴的身體踏進那扇輕薄的木門。

下一秒、一個陶瓷做的盤子就向他襲來,破碎的聲響刺激着男孩脆弱的耳膜,比起這種模糊不清的難受,查理更懼怕的是面對母親恐懼。

卡塔林不分青紅皂白就對查理怒吼道,“你怎麼還敢這麼髒的回來?!快給我滾出去!你難道忘記了我最讨厭看到的就是你這張神似你那混賬老爸的臉嗎?!”

可被繃帶纏繞的臉龐哪裡能看得請臉呢?卡塔林隻是随意的找了個宣洩怒火的理由罷了。

她随手拿起一把掃把直接将查理趕出門外,眼中滿是對查理的冰冷和厭惡,“就算被繃帶遮住了還是會令人感到惡心,早知道……早知道當時就直接讓你燃盡在火中好了。”

卡塔林轉過身正準備合上門,卻瞧見查理像個傻子一樣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心中的怒氣上漲,她皺着眉吼道,“你怎麼還不滾?!”

查理無助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倒不如說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往何處走。

但卡塔林的耐心早已達到了臨界點,她看都不看一樣門口那捏着自己衣擺的查理,直接轉身合上了門,甚至還上了鎖。

她的意思已經很明确了,‘要死也給我死遠點,别死在我家門口。’

看着閉緊的木門,鼻尖逐漸發酸,一陣委屈湧上心頭,查理轉身慌不擇路的狂奔起來,眼眶中的淚水不經意的落下。

腳在不經意間被小石子所絆倒,啪嗒一聲摔進了水中,待到查理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時,卻被水中的自己的倒映所震撼。

這是一張什麼樣的臉,浸濕的繃帶緊貼的肌膚,露出了一張布滿無數的坑坑窪窪的皮,眼旁皮膚卷縮着,那是一張怪物的臉。

恐懼和悲傷交織在心頭,查理捂住臉泣不成聲,卻被突然冒出的一道稚嫩的嗓音所打斷。

“你在這裡做什麼啊?”

受到驚吓的查理猛地擡起頭,撞進了一雙清澈的眼眸中,心中一緊,查理支支吾吾的說着,“啊……我……”沙啞的嗓音在他們之間回蕩,那是過度燒傷的後遺症。

看着查理的金滿是疑惑,突然腦中冒出了一個奇妙的念頭,金咧開嘴角一笑,“你是來找我玩的嗎?”

金歡喜的向前走了一步,查理就立即制止了金的行為,他一邊後退一邊說,“别靠近我!我……我……很髒。”

說完這句話的瞬間,查理在心中苦笑着,最終他也認同了他們的說法。

金聞言卻皺了皺眉,幾乎是責備道,“你怎麼能說你自己髒呢!”

他一下子靠近了查理,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了查理的手,他彎起眉眼溫柔的笑着,“我最喜歡的你的眼睛了!很漂亮啊。”

眼看查理樣子的不信任,金努力的形容着,“褐色的眼珠中帶着淡淡的藍色,就像大海的顔色一樣!我覺得很好看啊!”

這是第一次有人在查理面前指出查理的優點,查理愣了愣,而後嚎啕大哭了起來。

像是要将心中的難受一下子宣洩出來一樣,查理不停地哭着,金慌慌張張的看着哭的打嗝流鼻涕的查理,卻不知該怎麼安慰。

最後還是查理自己冷靜下來,他一邊打着嗝一邊說,“謝……嗝!謝謝……你。”

金聞言笑得一臉燦爛,“不客氣。”

那日之後,查理成為了金的朋友。

要說兩個男孩在一起都會玩些什麼遊戲,答案再簡單不過了,隻要帶點探險氣息的冒險遊戲他們都會非常喜歡。

這不,查理又開始向金發起了挑戰。

褐發男孩雙手叉腰,他挺直了背滿是興奮的說着,“金!!!你的好朋友查理我來了!”

查理與初次相見時早已變了許多,他一改當初陰沉的樣子,整個人充溢的鮮活與快樂,但這一切的情緒隻限于面對金,在面對其他人時他依舊還是那個沉默隐忍的少年。

聽到查理啞着嗓子的叫喚着,秋的心中不免有些心疼,因為她也不過是旁觀者之一罷了。

至今為止秋都記得清清楚楚,那日渾身上下滿是焦味的男孩被人擡出來的時刻,那微弱的呼吸聲和那雙充滿求生欲的眼眸形成鮮明的對比,他顫抖的伸出手無聲的說着。

“救救我。”

查理的父親死在了這場火災之中,就連骸骨都被燃燒的一幹二淨,唯一的無事人查理的母親,卡塔林假惺惺的哭泣着,哭訴着自己的喪夫之痛,不過秋一點都沒有感受到卡塔林眼中的悲傷。

她隻看到隐藏在那悲痛的殼子下,那滿是快意的神情。

那是個瘋子,為了一己私欲而選擇犧牲自己丈夫和兒子的瘋子。

或許那個時候卡塔林并沒有想到,自己命在旦夕的兒子就這樣撐着一口氣挺了下來,要不然查理也不會是現今般尴尬的處境了。

死了就立即火葬,還活着就拼命救治,這是在這個村莊中唯一的條規。

它不是為了救人而建立的,正好相反它隻是為了向神明證明自己的忠誠的附帶品。

在這個被神遺棄了的世界,人們對神的信仰卻十分忠誠,真的是很諷刺啊。

秋微微歎了口氣,在腦中揮開已經開始往其他方向亂想的思緒,她走到金的床邊輕柔的晃動着他的肩膀。

“金,快醒醒,查理又來找你玩了。”溫柔的嗓音傳入金的耳内,在聽到‘找你玩’這三個字時猛地睜開了眼,他仰着頭拉着秋的衣袖一臉興奮的說着,“姐姐,我好期待查理今天會帶我去哪裡玩。

秋溫柔的笑了,揉了揉金睡得淩亂的金發,“嗯,可别讓他等太久哦。”

“我才不會讓他等太久呢!”金氣鼓鼓的回複道。

最終秋臉帶笑意的看着遠處還在向自己招手的金,直到他們兩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見為止,秋這才轉過身輕輕地合上了門,口中還在不停地喃喃着,“唔……晚飯該燒什麼好呢?”

另一邊金擡頭看着比他高了半個頭的查理,眼中滿是期待,稚嫩的嗓音緩緩響起、金好奇的問道,“查理,今天我們要去哪裡玩呀?”

查理頓了頓,像是思考般的四處觀望,卻意外的發現了一顆比其他樹都還要顯眼甚至是高大的樹,他指着那棵樹說,“我們就來比一比誰會第一個到達那棵樹吧!第一個抵達的人可以答應另一個人任何一個要求!”

“好!”金聞言點了點頭連忙答應。

“那我數到三,我們一起開始跑。”

“一……二……三!!!”

查理數到三的同時他與金一同跑了起來,雖然個子較高的查理占據了優勢,可金在灌木中遊走穿梭的靈活的卻不輸于他。

一場較量就此展開,而奇怪的是他們都同時拍了将近半小時,卻還是沒有一人抵達目的地,最後還是查理耗盡了體力疲倦的靠在了身後的樹樁上。

全身纏繞着繃帶的少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平日裡就缺少運動的身體發出了悲鳴,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查理‘自己已經沒力氣走動了’這件事。

與查理相反,金除了呼吸略微粗重了以外,臉不紅而且還看起來特别的精神,這讓缺少運動的查理有了一絲挫敗感,他這樣的戰五渣體力可比不過常常外出在森林中亂跑的金。

可查理可不會就這樣輕易地認輸,‘反正時間還久的很,他隻要多多鍛煉總會有一天有能夠超過金的體力。’查理這樣安慰着自己。

可惜那一天并沒有如查理所期望那般到來。

查理咬了咬牙硬撐着往前跑了幾步,最終還是癱倒在地,他也懶得管地上髒不髒有沒有濕軟的泥土,他隻知道自己現在非常需要休息。

而一旁精神奕奕的金卻以為查理又在玩什麼遊戲,也學着查理那般躺在了地上,一臉笑嘻嘻的看着滿頭大汗的查理。

查理轉頭看着對着他笑得金,靜默了許久,“總有一天,我跑步的速度會比你快的,所以在我超趕你之前可不許偷懶啊。”

金聞言一臉認真的回答道,“不會的!我才不會偷懶呢!我要把距離拉開讓查理你怎麼樣也超不過我!”

查理看着金心情十分好的笑了,他伸出手翹起小指母對金說,“一言為定!我絕對會超過你的。”

金也伸出小指母勾了對方,自信的笑着,“我不會讓你超過我的。”

陽光明媚的下午,金和查理在僻靜的森林中共同許下了一個小小的約定,而這個約定将在未來的許久許久之後也未能實現。

金從睡夢中悠悠轉醒,夢境與現實的記憶混雜在一起讓他的腦子越發越混亂,手不由自主的撫上了腦袋,蔚藍色的眼眸中一閃而逝一抹懷念,但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金感受到身邊還存在着他人的氣息,順着目光往下看去,瞧見了此時此刻還把手搭在他腰上的格瑞。

宛如冬日裡的雪一般白的頭發搭在他的身上,此時他閉緊雙眼淺眠,那副能輕易讓女性心動的臉龐褪去了平日的冰冷,反而添了絲少見的溫和。

看來眼前人也做了一個溫暖的夢,可夢醒之後,殘餘在體内的不過是無法釋懷的悲傷。

很顯然金猜對了,因為在下一秒睜開眼的青年,蟄藏在那雙深幽的眼眸中的情緒是無盡的殺意。

‘冷的刺骨,令人畏懼’這是金對上的那雙眼的第一印象。

可金卻裝作什麼也沒察覺到一樣輕松的笑着,眼中充溢着開心的情緒,他拉住了格瑞的手,詢問道,“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

感激的話語流入格瑞耳中,格瑞卻像是沒聽到一般無動于衷,金此時還窩在格瑞的懷中,格瑞審視的觀察了金一陣子就立即松開了手,“燒退了就把我的外衫還給我,你的衣服孩子火堆那邊烤。”

聽着格瑞的回答,金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處于半裸狀态,他尴尬的撓了撓頭起身将蓋在他身上的深藍色外衫還給格瑞,便立即起身去穿回自己的衣服。

因為離火堆很進所以幹燥的衣服上殘餘着一股灰燼的味道,這并不好聞、不過好在的是穿着身上暖烘烘的很是舒服。

衣服的問題解決完後,金也将視線落在了穿好外衫的格瑞身上,“那個……認識一下吧,我叫金,你叫什麼啊?”

“格瑞。”格瑞冷淡的吐出這兩個字,随後想了想又問道,“離這裡最近的村莊在哪?”

聽到格瑞的話的金愣了愣,思緒一番後很快就答道,“離這裡最近的村莊啊……那隻有我住的登格魯村了!”

“不過……”金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金發,“可能還要麻煩格瑞你帶路了。”語畢,金翻了翻背包,将背包内的地圖遞給了格瑞。

格瑞接過地圖粗略的看了一下其中的内容,粗糙的畫工和歪歪曲曲的路線展現在他的眼前,格瑞看着手中的被稱為‘地圖’的東西,心中對金的路癡有了一定的認知,他不免歎了口氣。

别無他法,為了找到登格魯村格瑞隻好問一問金一些關鍵性的問題,“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被問到的金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他撓了撓自己淩亂的金發說,“我是被紫藤追趕從上面跳下來的。”

“紫藤?”格瑞心裡有一絲疑惑,忽然腦子閃過那條可以輕易斬斷的藤蔓,再結合向前聽到的類似于人聲的聲音,心中不免湧起一陣心虛。

若是沒有推測錯誤的話,金之所以差點丢了性命,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

将眼中的心虛掩藏,格瑞将手中的烈斬收了回去,綠色的光點從刀刃中散發出,沒過多久便消散在眼前。

看到在眼前消失不見的烈斬金的眼中滿是驚訝,他下意識地在烈斬消失的地方來回揮了揮,觸及到的卻隻有空氣。

金随即兩眼發光的轉向格瑞,語氣中滿是對他的贊歎,“哇!你的武器怎麼消失了?!格瑞你好厲害啊!你是怎麼做到的?!”

興許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直白的誇贊,格瑞少見了的露出了一絲錯愣,但很快他便回過神來、銀色的發絲随風輕輕搖晃,他冷淡的說着,“神給予的。”

格瑞這麼說也是情有可原的,在這個除了生物、隻有活人和活死人的世界,全世界中隻有百分之三的人群能夠獲得神給予的特殊能力。

大多數人都将這個特殊能力稱呼為‘元力’,隻因為元力可以發揮出超出常人能想象的實力,甚至隻有持有元力者才可以不用火葬就将活死人消滅。

在這個被神遺棄的世界,神依舊給予了人類一線生機,這到底是為了讓身為人類的活人贖罪亦或者是隻是單純的想看人類在這狀況下苦苦掙紮?

格瑞不曾知曉神這麼做的意義,但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和他至今為止是為了什麼而活到現在。

格瑞伸出手将略微松垮的領帶束緊了一分,心念一動烈斬再次浮現在他的手中,他轉頭看現金,“我們上去吧,去登格魯。”

跋山涉水,經曆了千辛萬苦金與格瑞終于在天黑之前抵達了登格魯村。

若是按照原本預定的路線走,其實他們早就該在午時就抵達了登格魯村,但就算是對自己的實力有數的格瑞,也沒想到這一路上他們會走的那麼‘驚險’。

先不論他們走了多少彎路吧,就說他剛剛扛着金直接踩着瀑布中冒出的岩石向上跳躍這件事,雙腳還未觸及到地面就被一條漏網之魚給纏住了。

先前追趕金的紫藤尚未死心,它蜷縮在懸崖邊等待着他們的出現,于是在格瑞扛着金跳上來那一刻,沒有一絲遲疑直接往格瑞的方向襲去。

在外旅行已久的格瑞對紫藤的毒性多少也有些了解,隻不過曾未遇到過所以才會将其忽略。

扛在肩膀的金阻礙了他施展身手,所以為了快速解決紫藤他直接一個發力、将金抛向天空,準備在瞬息之間解決了它。

可格瑞似乎忘了金隻是個普通人,況且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沒有任何的預兆,所以在金被格瑞抛起的那一刻,金在慌亂中一把揪住了格瑞的衣領,口中還不忘喊着,“嗚哇啊啊!!!格瑞你要做什麼?!”

“啧。”格瑞皺起了眉,因為被扯住衣領的關系格瑞的身體向後傾斜,他隻能勉強的抵禦住紫藤的攻擊。

習慣獨身一人打鬥的格瑞,卻忽略了團隊之間最為重要的溝通,特别是像他和金這樣相識一天都不到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你懂我的默契。

而金也不是隻會被動承受他人保護的弱者,在最初的慌亂過後,金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為了補救自己所犯下的失誤,金眼神迅速的觀察着四周的情況、自然也瞧見了那條糾纏不休的紫藤。

“怎麼又是你啊?”金有些不滿的喃喃着,手卻搭上了格瑞的肩膀,身體靈活的在空中轉了個方向,直接一腳踩上準備纏住烈斬的紫藤。

“給我掉下去吧!”腳下的紫藤随着突然冒出的重量滑落,很快就消失在了水霧翻湧的瀑布之中。

眼看着金也即将随着紫藤掉落,格瑞及時的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直接把金甩到了松軟又散發着草木香的土地上。

金随着沖力在草地上滾了幾圈,直到撞到了樹樁上才停了下來,少年痛苦的呻吟着捂住了自己的後腦在地上打滾。

與之相比格瑞就顯得幹脆利落了,銀發青年穩當的落在了草地上,看着似乎被撞疼了金無動于衷。

“你剛才太莽撞了。”格瑞語氣冷淡的說着,言語間透露着一絲責備。

如果剛才格瑞的動作再慢上幾秒,反應迅速的紫藤很快就會觸及到他的腳裸,紫藤的毒性根本就不用格瑞直說,隻要對植物有些了解的人都會知道它的兇險性。

接收到格瑞的責備的金也隻是心虛的别開了眼,他支支吾吾的說着,“以後……以後會注意的。”至于這句話是真話還是假話,也隻有金本人知道了。

見金這般作态本就與金不怎麼熟的格瑞也不好說什麼,他們隻是恰巧在瀑布底下遇到,彼此為了抵達登格魯村而暫時合作而已。

格瑞根本不可能對金做出像是認識許久的老友般那樣關心,他們止步于知曉名字的陌生人階段。

時間回到格瑞與金抵達登格魯村之後,金指着小溪對面的森林對格瑞說道,“格瑞你隻要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到達登格魯村了。”

眼前的少年很平靜,比任何時候都要顯得平靜,格瑞就這樣靜靜的看着金,心中已經知道他們就要在這裡分别了,但在臨走之前格瑞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呢?”

突然被問到的金愣了愣,下一秒便咧開嘴一笑,“你這是在關系我嗎?不用擔心!我家就在前面。”

金的笑容十分燦爛,像是冬日裡暖陽,但格瑞卻在其中窺探到一絲違和感。

‘他在隐瞞着什麼?’這樣的念頭在腦中揮散不去,可格瑞卻始終沒問出口。

格瑞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他那常年不變的臉龐讓人看不清他的真情實意,他轉身沒有過多的言語,直接往金指示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格瑞的背影漸行漸遠,金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心中直呼還好對方沒有要求跟他一起走。

有些時候有些事、是慘烈、是難以忘懷、是一個會記住他一輩子的事。

就算用無數的絲線,就算拼命的将其纏繞、遮掩、直至那塊缺口被堵的嚴嚴實實。

可依舊會有一小塊裂縫。

這條斑駁的小道是金無法割舍的傷,每走上一步都會将他傷的鮮血直流,直到再也爬不起來為止。

這是一條金唯一記得清清楚楚的路,而這條路的盡頭通向的是一塊早已長滿了青苔的墳墓。

金蹲下身,手指輕柔的撫上這塊用血、汗還有淚搭建的墓碑,眼中不禁有了一絲哀傷。

“已經有十年了吧?距離我們初次相遇的那天。”

“若是事情沒有變成這樣,你是不是也會像我一樣長高長大,甚至說不定已經跑得過我了。”金彎起眉眼,眼眶卻止不住泛紅。

不過這些都是虛幻的,幻想隻會止步于幻想,卻永遠無法成為現實。

金坐在墓前許久,绯色的張張合合最終也隻是吐出了一句,“對不起。”

遠處襲來的微風吹散了他眼前的碎發,金低着頭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情緒,最終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這裡。

而本該出現在登格魯村的格瑞突然從金過來的方向走來,看見石頭上刻上的字微楞,最終折斷了一朵小花擺放在墳前。

隐秘的樹林間建着一塊明顯粗糙的手工制墓碑究竟隐藏着什麼樣的故事?格瑞伸出手擦去墓碑上的灰塵,扭扭歪歪的字迹便展露在他的眼前。

“查理之墓。”格瑞語氣平靜的讀出了上面的文字。

以剛才金的口吻,這個地方似乎除了他以外并不會有其他人經過,格瑞站起身往回走,格瑞想他或許該去這個村裡找一找名為‘查理’這個人的情報。

另一邊被勾起傷心事的金渾渾噩噩的走回了小屋,推開的門、内部隻殘餘着金一人的痕迹,忘記打掃的桌子上面堆積了一層灰,金身心疲倦的拿了張凳子閉眼歇息。

秋早已離開了,在十年前查理被處決的那天開始,她便失去了蹤影,留下的隻有一張意義不明的紙條。

[我去尋神了。]

十年前那天,金和秋都清楚,那是第一次對這個充滿不公的世界感到絕望的一天。

金沒來得及去見查理最後一面,因為在他得知這件事而瘋狂的趕到處刑地時,查理早就燒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了,他的屍骨被燃燒成灰,随風飄散,成為了大地的養分。

金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這一切,他無法相信查理就這樣死亡了,等到秋趕到時,瞧見的也隻是跪坐在地上,像是失了魂的看着中心還在冒着火星的木頭的金。

秋慢慢的将金抱入懷中,一陣悔恨湧上心頭,她早就該在查理回村前就察覺到讓他的不對勁,不然事态發展也不會變成這樣。

“對不起啊……對不起啊……金。姐姐我應該早點發現的。”秋緊緊地抱住金,抑制着哭音的嗓音帶着一絲沙啞。

“姐姐……查理他……真的?”金擡起頭看向秋,眼神空洞,抿起的唇咬的發白,像是哀求她别說出事實。

熟知自家弟弟性子的秋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金的心思,但她還是殘忍的說出了事實,“查理……查理他已經死了啊。”早就在跟我們道别前。

“姐姐,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之前他不是還好好地跟我們道别了?”金突然從秋的懷中掙脫,他的手搭在秋的肩膀上,眼中聚滿了淚水。

“姐姐,你說句話啊!查理他!還活着的是吧?”自欺欺人的話語從口中吐出,潛意識裡金早已明白查理已經死了的事實,可就算如此金依舊不願承認,‘約好要一起去尋找神的摯友現行離開了自己’這件事實。

滾燙的淚珠從眼眶滑落,痛苦與難過的情感在心中交織,金後退了幾步無意中瞧見一個瘋癫的黑發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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