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見狀立馬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手指伸向腰間的匕首,對格瑞點了點頭。
“所以……兩個落單的旅行者被盯上什麼的好像也不是很奇怪唉!”金話音剛落,周圍的草叢就跳出人來,他們也不廢話,直接向他們進攻。
“我的背後就交給你啦,格瑞。”金也沒等他們來到自己面前,拔出腰間的匕首就開始與他們纏鬥。
格瑞應了一聲,抽出了長劍,便接下了金後方人的偷襲。
在人數上占據優勢的四人團體,在二人默契的配合下詭異的讨不到任何好處。他們雖然也存有貪圖金與格瑞他們身上的裝備而手下留情,但一點優勢都沒有就太奇怪了點。
那個使用匕首的金發少年,擅長近戰,特點是用靈巧的手法躲避并且賦予攻擊,而且運動神經發達,很容易被突然近身。
另一個使用長劍的銀發青年,同樣是近戰類型,出劍的速度極快,大概是那種以速度與敏捷性為主的刺客型劍客。
他們四個同屬敏捷類的盜賊,盡莫名其妙的在他們手下占不了任何優勢的可能性隻有兩種,一種是他們的實戰經驗比他們還高,第二種則是他們擁有着極高的戰鬥本能。無論是哪種都是他們不願遇到的,甚至拖成持久戰後對他們而言更加不利。
這可真是踢到了一塊鐵闆了,明明他們是按照看起來最容易下手來抉擇的。
為首的盜賊喊了句:“撤退!”其餘的三人便迅速撤離,其中一人在撤退的途中被金不慎在手臂上隔了一道口子,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會有好幾天不能随意使用了。
而看着他們遠離的金松了一口氣,“看來是結束了。”
收回劍的格瑞看了一眼他們遠去的方向,“大概這段時間都不會被打擾了,但安全起見還是要注意一下。”
金随意的用布擦拭了匕首上的血,收回匕首後,伸了個懶腰,“我現在隻期望馬車沒走太遠,要不然我們可要在森林裡留宿好久了!每天除了野菜就是野菇什麼的,一點肉都沒有!”
金抱怨着這幾天來越是接近巴德爾後的收獲,在嚴寒地帶大多數動物要麼會選擇遷移,要麼選擇冬眠,所以食物質量大大降低,以至于他們差不多有三天沒開過葷了。
格瑞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在伸出手摸了摸腳下泥土的松軟度,“我們的夥食很快就可以改善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金雙眼發亮,他幾乎是立刻就伸出手抓住了格瑞的衣袖,“那我們吃烤肉嘛~格瑞!”
藍色的眸子睜的大大的,金發少年向掌握着他們三餐的青年撒嬌着,他的雙唇珉起眉頭輕皺,
好似隻要格瑞不答應他可能會很傷心。
格瑞歎了口氣,似乎對這個發小很無奈,“可以。”
得到想要答案的金立馬歡呼出聲,他伸出手一下子抱住了格瑞,“格瑞對我最好啦!”
“你松手。”
“哎!大哥,我們真的要對這個人動手嗎?”在經過金與格瑞那場對戰後,其中一位盜賊A對他們之間的實力瞬間沒有了底氣。
一旁的盜賊B看不過眼,伸出手拍了他的頭一下,“你傻啊?上次是四對二,而且那兩個人實力不俗我們才會輸的,這次可是四對一,不管怎麼想我們一定會赢好嗎?”
“再說了這人可真他娘的有錢,全身可都是矮人國出品的裝備,你也知道矮人制造的那些玩意有多麼的值錢了,打劫了這一筆,我們這一輩子都衣食無憂了。”
盜賊A捂住發疼的腦袋,弱弱地說,“可那個人看起來不好惹啊……”
“不好惹?!你看我們幾個像是好惹的嗎?”被同伴消極的态度氣急,盜賊B恨不得用手指戳破盜賊A的腦袋看看這家夥的腦子是怎麼長得。
四對一的優勢還不夠大嗎?還是說他們的實力已經差勁到這種無論什麼人都可以打敗他們的地步了?
結果證明他們還真的四對一輸了,而且是慘敗。
那個将他們全部都打趴下的少年,看起來也不大,頂天了十五六歲的樣子,但那頭張揚的金發,還有那因為他們實力太差而不滿的樣子卻深深地刻進了他們的腦子裡。
“啧,你們就這點實力跑來向我打劫?”黑黃相間的棍子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響,少年輕易地将它擡起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恐怖的壓力,讓盜賊們有種自己才是被打劫的那一位。
“那麼跟我講講吧,蟲子。”他居高臨下的看着盜賊們,“這附近有誰被譽為‘最強’。”
“格瑞,我好像找到馬車的線索了。”入夜時,金心滿意足的啃着烤肉突然對格瑞說着。
在篝火前烤肉的格瑞動作一頓,格瑞擡眼看了金一眼,“哪個方位?”
金舔了舔唇瓣上的油脂,沉思了一會,“西南方,有篝火的痕迹。正好是我狩獵的時候瞧見的,不過已經撲滅有段時間了,所以我也不清楚他們到底行駛了多遠。”
“按照我們現在的腳程,隻要沒搞錯方向不出三天就能趕到。”格瑞想了想說。
金點了點頭已示明白,他收拾好周圍的殘骸,轉身就往身後的樹洞裡走。
“金?”格瑞叫住了金。
金轉頭對格瑞笑的一臉燦爛,“後半夜我守。”
第二天早晨,撲滅了篝火、隐藏了他們的痕迹後就繼續趕路了。
這一路上和平日裡在森林生活的時候沒有差别,小心翼翼的前行,還不忘觀察周圍的動機。
他們無法保證不會有魔獸突然襲擊,所以每天都保持着精神緊繃的狀态,唯有夜晚睡覺時有片刻的放松。
但金沒想到第二次察覺到馬車的行蹤會是以這種方式。
女人的身軀早就被在森林生活的生物啃食的不像樣,她的内髒被啃食的幹幹淨淨,唯有幾塊爛肉挂在骨頭邊緣欲掉不掉。
金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珉起唇、别開頭不去看眼前的慘狀,但方才的畫面像是在腦中定格了一樣,反複重播。
平淡的叙述着格瑞注意到了金的情緒,也不打算多言,他隻是仔細的觀摩了遺體後語調平淡的叙述着,“沒有被污濁感染的迹象,可以直接埋了。”
金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聲音輕的幾乎像是呢喃,“那我們找個地方埋了她吧。”
這就是奴隸普遍的下場,要麼因為惹怒了奴隸商人而被丢棄在森林中自生自滅,要麼在逃亡中不幸遇難落得了這般下場,自然也有被賣給了其他人折磨緻死。
金很少聽說有奴隸可以在主人手下壽終正寝的,至少在金離開了家鄉後,他從未見過有人會善待奴隸,盡管有時候奴隸本身的價格就不貴。
埋了那具不知名的屍體之後,金與格瑞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也許是害怕會有類似的事再次發生,他們的移動速度明顯快上了不少。
可金最不願預想的事情卻來臨了,有奴隸逃亡了,而且不止一個,她們的屍骸分散在周圍,甚至有些傷口上隐隐發黑。
金的情緒突然變得十分低落,他轉頭看向格瑞一字一句認真的說着,“格瑞,我們去殺了那隻魔獸吧。”
“然後……我們再去解救奴隸好嗎?”
金笑了,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反而聚滿了悲傷。
格瑞看着金,他清楚現在說什麼勸金都沒用了,一旦金決定了某件事,他一定會去完成它。
“好。”這是格瑞的回答。
Chapter 6: 少年人的攀比心
在分不清方向的森林中,一頭蛇頭獅身的魔獸正緩緩地享受着自己的戰利品。
蛇形豎瞳盯着爪子上被戳了一個大洞的軀體,微張着嘴、紅色的信子吐出将屍體卷起、吞噬入腹。
遠處一道銀光閃過,銀質的匕首劃過魔獸舌尖,直挺挺的嵌入了周圍的樹皮上。鮮紅的血液順着受傷的開口流出,魔獸憤怒的張開嘴扭頭、瞧見的便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的金發少年。
微風揚起了他的發絲,睫毛下那雙眼翻湧着怒火,他的手伸入腰側,慢慢的拔出了放在腰邊的第二把匕首。
與第一把匕首相比,第二把匕首刀身較藍并且散發着淡淡白霧,據從巴德爾流浪商人那邊買來的格瑞所說,這是一把嵌了北方大陸某種特殊的石頭,外觀于普通的匕首不同還具備特殊效果。
“不小心把平時用的武器丢出去了,那就試一試你吧。”金拿着匕首,靈巧的避過魔獸向他襲來的尾巴。
雖然是獅身,但魔獸身上卻有蛇的特性,棕灰色的鱗片在太陽下折射出刺眼的光,金試探性的用匕首一劃,沒劃開。
不痛不癢的攻擊,反而激怒了魔獸,不用顧忌周圍環境它大肆的吼叫着,金因為他的音波皺起眉,特别是在它不停踩踏的情況下。
飛揚的塵土摻雜着碎石,雖然沒受到什麼來自魔獸的實際性傷害,可細小的血痕數之不盡。金下意識的眯起眼,卻被魔獸抓住了時機,尾巴一甩就往金的方向襲來。
森林中響起巨大的聲響,伴随的是魔獸的嚎叫,還有那不停甩着流血的尾巴舉動。尾巴的另一段掀起了樹木,倒在一旁,而站在金面前的是手持綠色巨刃的銀發青年。
“格瑞!”金緊繃的心情一下子就松懈了不少,他揚起唇笑着說。
“還沒結束,别松懈。”格瑞手中的巨刃慢慢的變回格瑞平日使用的長劍,他輕輕一甩、将血甩開。
金向前一躍,跳過了方才魔獸踩踏時留下的巨坑,不超過一呼吸的時間就出現在魔獸的面前,“格瑞也是,要注意魔獸的攻擊。”
這一次金利用周圍的樹枝作為着力點,輕巧的避開了魔獸的攻擊,同時更加接近它脖子處沒有被鱗片覆蓋的區域。
格瑞猜到了金的打算,配合的把魔獸的注意力往自己的身上帶,劍刃可以輕易的劃開魔獸的鱗片,掀起那一層皮肉。
疼痛轉移了注意力,魔獸不再去關注那隻在自己眼前上蹿下跳的人類,反而專注于腳下這位可以給自己帶來實際性傷害的。
格瑞給予魔獸的危機感大于金,更不用說他那把可以随意變換的武器。
另一邊就在魔獸将注意力都落在格瑞身上後,金在一次貼緊魔獸時往它後頸用力的滑了一刀,利刃劃開皮膚,血珠還未流出時就被冒出的冰立即凍結。
魔獸哀嚎一聲,金乘勝追擊落在了魔獸的頭上,擡起手用匕首捅穿了它的左眼。
大範圍的冰塊從魔獸的左眼中凝集,還未等金喊格瑞一聲,突然失去平衡的身體,隻能下意識的抓住匕首。
直到魔獸的頭頸掉落在地上,金拔出匕首後才發現,原來格瑞在自己捅了魔獸的眼睛的那一刻,将他的頭和身體分一為二。
金将匕首收了回去,看着一旁的格瑞開始處理起魔獸的屍體,金想了想,“格瑞,我先去找我的匕首,很快就回來。”
語畢,沒等格瑞回應金就忘大緻上的方向走去,因為匕首過于小巧找起來還挺麻煩的。好在的是金對自己的運氣一向都很有信心,所以并未花了多少時間。
将自己的常用匕首回收之後,金就往返格瑞的所在處。
銀發青年早已将魔獸收拾的差不多了,這種類型的魔獸除了那兩顆毒牙,還有身上堅硬的鱗片可以用來做抵禦攻擊的铠甲以外毫無用處。
它的危險性在冒險者的級别分類内也不算危險,但對于普通人來說,魔獸的存在即是危險。
魔獸的血液侵入土地染成漆黑一片,金見狀大叫不好,趕緊從身後的皮革制包中的掏出火折子欲将其點燃。
格瑞卻止住了金的舉動,拿起了自己早就準備好、在教堂中購買的聖水,倒在了地上。
土地像是被燒着了一樣冒出一陣陣黑煙,但很快黑煙散去、土地又恢複了平日的模樣。
金見狀松了一口氣,“呼——還好格瑞你帶了聖水,要不然隻能用火燒這個方法了。”
“在森林中随意點火很危險。”格瑞淡淡的回應着,清點着包囊中還剩餘的聖水。
兩個人能夠帶的物質有限,更何況他們這邊沒有巫師或法師,至于那些魔法道具價格太過于昂貴他們根本買不起,所以隻能在盡量精簡的情況下,克制着使用物品。
更不說他們即将前往的目的地,光是保暖的衣物就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就算格瑞再怎麼精打細算也沒法多備。
被聖水淨化過的屍骸可以放任森林内動物啃食,格瑞取出了魔獸的心髒,将其割開,内部晶瑩剔透的猶如水晶般的晶核才是冒險者的主要金錢來源。
滿手粘稠的血,可不會讓人感到愉快,格瑞還沒來得及開口,金就迎了上來拿出水袋幫他清洗雙手。
“這附近好像也沒有水源的樣子。”金笑着說,蔚藍的眼眸彎如月牙。
格瑞愣了愣才慢慢的回應道,“嗯,等下看看周圍有沒有幹淨的水源。”
時間回到現在,在聽取了奴隸少女們的意見,金與格瑞就開始了護送之旅。
說是護送,實則上是照顧,幾乎在抵達新的城市之間金與格瑞的日常就是一人守着奴隸周圍,一人前去狩獵,而且因為人數衆多的關系,他們狩獵的分量要比以往多上兩倍。
一開始金與格瑞兩人的意見并未達成一緻,金以自己跑的快為由首當其沖為他們狩獵,但格瑞則是以自己的武力值比金高為理由叫金好好呆在這裡保護她們。
兩人都不能說服對方,一度鬧得氣氛很僵。
結果是一旁看不過眼的杜林給予了他們一個提議,“要不你們每人出去狩獵一天,狩獵到獵物最多,時間最少的人繼續為大家提供夥食,而另一個則守着我們如何?”
杜林這句話得到了金和格瑞的贊同,于是乎就出現了以下等現象。
第一天去狩獵的人是格瑞,而留守的人是金,比起看起來就冷冰冰的格瑞奴隸們自然更加親近眼前這個笑起來很陽光可愛的少年。
于是乎之前各種各樣都沒敢問的問題都向金提出,搞得金還愣了一下,才笑着回答着。
“啊?你說我從哪裡來的?就是一個西部大陸比較偏遠的地方,一個叫登格魯的小鎮。”
“嗯?為什麼要來南部大陸?啊哈哈,那是因為西部大陸的冒險者協會太遠了,所以才往這邊來的。”
“格瑞很可怕?其實格瑞并不可怕啦!他隻是對人冷了點,但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哦!”
狩獵回來的格瑞瞧見的便是圍繞在奴隸少女中央,笑的一臉開心的少年,聽着少年時不時高昂的語調,格瑞知道要是讓這個笨蛋繼續聊下去說不定會把自己目的地全部暴露光的同時還帶着一群人一起前往。
雖然格瑞并不是很介意,但考慮到她們都是奴隸,而且還是逃亡的奴隸,若是讓人發現她們事情會變得極其麻煩,還有進入某個城市的黑名單和坐牢的風險。
想到這一層格瑞隻好制止金的興緻,于是格瑞語調平淡的叫了金的名字。
刹那間整個世界安靜了,少女們就像是被驅逐了一樣四處退散,雖然還有很多人不願從格瑞的臉上挪開視線,但随着格瑞的走進,一個個都跑了。
雖然金在努力為自己的發小扭轉形象,但青年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特别是初見時、平淡的擦拭着劍上殘餘的血迹的樣子。
格瑞很帥是不錯,但還沒帥到她們會不顧及自己的性命招惹一個面無表情,不知何時會發怒的男人。
格瑞将獵物丢在了金的眼前,語調平淡的宣告着自己的戰利品,“五隻兔子外加兩頭野豬。”
金也被格瑞的舉止挑起了戰意,少年不甘示弱的回應道,“哼哼!你就等着我明天狩獵的獵物比你多吧!格瑞。”
“我拭目以待。”
第二天,相對于金在時的熱鬧,格瑞守着的時候就安靜多了。
奴隸少女們似乎都不敢打擾眼前這位俊美的銀發男人,光是淡淡一瞧,就令她們面紅耳赤。
終于有個忍不住想要詢問的站在了格瑞的眼前,卻被格瑞淡淡一眼羞的立馬走遠。
格瑞也并未在意少女的想法,在她走遠後,繼續為自己身上的裝備坐着簡單的維護,森林的氣候較潮,所以身上的鐵質護甲會有生鏽的可能性,格瑞必須做點防護措施以防萬一。
在格瑞沉默的做事并且時不時的觀察的周圍的環境後,金這才姗姗來遲。
少年的身上有些狼狽,雜草和樹葉插在他的發間,配上他被泥土弄髒了的衣服,活脫脫的一幅虎口逃生的模樣。
“金?”格瑞有些不解的看向金,一般的野獸不應該會讓他狼狽成這樣。
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将手中的野雞提了提,“啊哈哈,剛才抓它的時候不小心滾到不知道是誰挖的陷阱裡了。”
金狩獵的數量跟格瑞是一模一樣的,一隻野雞,四隻兔子,一頭野豬。可要是比質量,那麼格瑞狩獵的可比金豐盛多了。
同時或許也是出自于一點私心,少女們最終都選擇了格瑞外出狩獵,而金則是留在原地負責她們的安全。
“啊……”金有些沮喪,“我還以為我可以赢的。”
奴隸少女們不停地安慰着金,打消着他心中的沮喪。
輸了比賽,卻博得了少女們的支持,不知該說是親和力極高,還是天生讨人喜愛呢?
Chapter 7: 護送與抵達
樹枝随風搖曳,清晨的空氣中還帶着點濕氣,燃燒的篝火早就在白日的到來時熄滅,金發少年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迎接着新的一天的到來。
格瑞不知何時早已離去,唯有他的背包堆積在一旁。
金對此倒是不見不怪,少年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側過頭時關注着後面樹洞内的情況。
奴隸少女們擠在逼仄的樹洞内沉睡,有幾個睡相糟糕的露出了大片腿上的肌膚夾着另一個人的身體,還有些正嘟喃着夢話。
不過這些都不在金的注意範圍内,他隻是淡淡一斜确認好少女們安然無恙後就别開了頭,他蹲下,随意的拿着一條落在地上的樹枝翻動着被燃燒殆盡隻剩下一些殘渣的篝火。
悉悉索索的草木聲從遠處傳來,金手按在腰側一邊注意着那邊的狀況,在瞧見來人時臉上的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哇!今天這麼豐盛嗎?!格瑞!”金兩眼發亮的看着格瑞手中提着的幾顆蛋,口水不由自主的分泌了出來。
“嗯,這是櫻鳥的蛋。”格瑞神色平靜的說,好似手上捧着的這三顆粉色的蛋不是什麼珍惜食物一樣。
盡管如此金還是積極的拾起了柴火,點燃了火焰,架起一塊塊石闆就等着格瑞的蛋了。
對于他們這些冒險者來說,日常吃到最多的食物便是随處可采的野菜,其次才是肉食,而蛋類卻是極其稀少的。
除非金他們一同前往小鎮或是村莊購買雞蛋,若不然在森林中碰巧采集到不具有殺傷性鳥類的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忽略了金幾乎想要直接生吃的眼神,格瑞将蛋敲碎落在石闆上,随着雞蛋的凝固撒上少許的鹽巴。
也許是最近肉食吃太多的關系,或是身為奴隸亦或者是平民的她們幾乎沒吃過像樣的東西,在瞧見格瑞在煎蛋時,難免驚歎。
好在的是櫻鳥的蛋比雞蛋要大上一倍,若不然這三顆蛋還不夠她們分,不過就算分好了彼此也隻能吃一小塊而已。
但她們依舊十分滿足,大多數奴隸都無法吃飽飯,能每日喝口稀釋的粥就已經很不錯了,更不用說日日有肉,所以她們萬分感激救下她們,甚至是給予她們糧食的金與格瑞。
并不是所有冒險者都會像金和格瑞這般願意送她們到安全的村莊,更多的是接受了委托,打下了馬車,救下了奴隸,除了目标人物外一律任由她們自生自滅的冒險者。
杜林一開始對此也了解不多,但随着與奴隸之間的交流,甚至偶爾還會在路上遇到其他的奴隸馬車交流信息後,杜林對這邊的了解就多了不少。
所以杜林感激他們,甚至對他們産生了一定的好感,可心裡卻清楚他們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就好像一開始杜林就不準備被奴隸商人禁锢在那狹小的馬車内,任由着他們把自己賣掉一樣,杜林也不準備與金他們長時間駐留。
她有她的抱負和目标,就好像金他們一開始隻是想找個冒險者協會登記成為冒險者一樣。
他們注定了不是一路人。
分支的産生是在金他們抵達的第一個村莊,它位于西南大陸的交界點,在最接近那據說着生活着人魚的海洋,那裡的人以打漁為生。
也不知是因為有了選擇權,還是在一段日子的相處下,一位少女向金他們提出了抗議,她可不願在這種破鄉下地方生活,特别是在沒有為她們安排一個良好的住宿的前提下。
金對此犯了難,他并不明白眼前的少女為什麼要突然反悔,明明一開始就說好了,護送她們抵達最近的一個村莊就結束了。
少年苦惱的看向格瑞,很顯然是希望他來幫忙,但格瑞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并沒有過來幫忙的打算。
現在情況已經逐漸失控,身為内部少數的兩位男性,無論他們怎麼理智辯解都沒有任何辦法說服一個已經陷入了自我情緒中的少女。
于是在他們犯難的時候,隻有杜林站了出來,她那雙出衆的綠眸淡淡的斜了一眼那位無理取鬧的少女,幾乎是用尖酸刻薄的話語打擊着對方。
“破鄉下?難道你還去過比這還要更好的地方?受過更好的待遇?還是你曾是哪個國家的公主?我們中所有人都對金和格瑞他們的安排沒有什麼意見,你這突然冒出來的意見是怎麼回事?”
“據我所知,你跟其他的姐妹們并沒有什麼區别,都是同樣階級的出生,怎麼?突然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杜林完全沒有顧及對方的面子,對她而言這種人就是欠教訓,或許其中有着更深沉的原因,但杜林完全不想在意,因為她清楚她不會在此地久留。
少女被杜林說的漲紅了臉,她也意識到自己提出的要求确實是太為難金他們了,但礙于面子她還是沒能低下頭道歉。
反正他們也沒有受到實際性的損失,所以就算不道歉也沒關系的。
少女這樣想很快的就把那點不快抛入腦後,見到氣氛明顯比剛才要好了不少的金松了一口氣,他連忙與村莊内的村民溝通,希望能給她們安排一下好住處。
因為身份敏感的關系,金并沒有向村民告知她們是奴隸出生,若不然就算再怎麼交談也無法避免在金他們離開後,村民為了從奴隸商人那裡賺取錢财從而把她們都供了出來。
不過在此之前,得要想辦法把她們身上的奴隸印給抹掉才行。
金将視線放在其中一位少女身上,她破舊的衣衫擋不住露出了半個的手臂,手臂上有個像是蛇紋的S型烙印,那便是辨别奴隸和平民區别的印章。
金抿起了唇,有些不适的别開了頭,他想到了一些算不上美好的畫面。
被強行按壓在地上的女人,伸長着手扭動身軀拼命的掙紮着,她口中的叫喊刺耳又令人感到頭皮發麻,特别是在看到按着她的男人手上拿着一塊剛剛還放在火堆中焚燒的一片紅的鐵烙。
靠近女人時、高溫讓她感到恐懼,特别是在鐵烙直接按在女人的身體上,那凄慘的喊叫,還有皮肉被焚燒而響起的滋滋聲響。
金深呼了一口氣,努力地将自己從那段令他感到恐懼的回憶中脫離,可腦子裡還是無法避免的想起,女人在地上痛的打滾,指頭硬生生的在地上抓繞,就算指頭滿是血都沒停下。
“金。”格瑞注意到了金的異常,他的語調中染上了一絲焦急。
金下意識的擡起頭,望着青年的目光帶着一絲慌亂,但很快他就調整好了自己,就算臉蛋看上去有點蒼白他還是笑的一臉燦爛的說,“怎麼啦?”
“沒什麼。”格瑞沒選擇追問,作為最了解他的人,他自然清楚金的回避代表什麼。
那可能是一些不堪的過去,亦或着是人生中較為黑暗的經曆,無論是那種格瑞都沒打算問下去。
他知道他要是問金,金一定會回答的,但那是當着自己的面揭開一層又一層的傷疤,就算痛苦也好悲傷也好,都一一告知的誠懇。
格瑞并不期望這樣,所以他不會過多過問。
就如同格瑞了解金一樣,金同樣也了解格瑞,金發少年笑着伸出手拉住了格瑞,“格瑞,我突然想起來我們是不是還要在這裡過一夜啊?”
“那我們是選擇住在森林還是村子裡?可我感覺村子裡的空房子并沒有那麼多,要不我們還是像平時那樣?”
坐在火堆前,單方面的聊一些無聊的話題,累了就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的星星,困了就趴在樹洞裡睡覺。
格瑞很顯然也明白了金的意外之言,他淡淡的回應着,“那就跟平時一樣吧。”
沒有其他人,就他們兩人。
“好!那我這就去準備!”得到了答案的金對格瑞笑了笑,心情愉快的往森林的方向跑去。
走在後方的格瑞則是早已習慣了金的興緻高昂,他慢慢的走着,一邊拾着地上散落的樹枝。
夜晚來臨時,格瑞早就坐在火堆前炭烤着在海邊抓捕的魚類,因為是鹹水魚的關系,這次格瑞好好的用溪水清洗了才挂在篝火旁烤着。
金坐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聞着烤魚的香味口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掉,還不忘時不時的問格瑞什麼時候烤好。
“快好了。”格瑞說,手下的動作卻沒怎麼停頓。
突然草叢處傳來沙沙聲響,金立刻就将手按在了腰側匕首的位置,而格瑞依舊坐在篝火前,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我離開一下,格瑞!”以防突然襲擊,金自然是選擇直接追擊。
“注意安全,烤魚我會留你一份的。”格瑞翻動了一下魚,将那面烤的金燦燦轉了過來。
少年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初次之外周圍并沒有再次響起其他的聲響,幾條魚也差不多快烤好了,這時金回來了。
少年手上拎着一隻兔子,上面還帶着兇獸的利齒,他有些得意洋洋的對格瑞笑着。
“要加餐嗎?”格瑞問。
“那是當然!!!”
Chapter 8: 不辭而别
當太陽再次升起,金在這森林中過度了一個充實的夜晚,因為方位靠近傳說生活着人魚的海洋,周圍的魔獸、甚至是動物也少了很多。
金并不清楚人魚的存在是否具有真實性,因為在人類的曆史上人魚的出現的是距離現在的五百年前,所以金雖然好奇但也不會貿然去探索那片危險又未知的海域。
金發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伸了個懶腰,對久違的、不需要警惕周圍反而隻要安心的睡着感到留念,但很快金就将這個想法給甩開了。
他的目标是成為一名冒險者,危險與驚奇往往伴在身旁,懶惰才是在自己冒險中最大的阻礙。
金想成為像是與格瑞一同讀過的那本童話書中的主角一樣,一個見證了所有的種族,經曆了許多驚險的故事,最終将自己的回憶記錄在書中。
想到這金又有了動力,他拍了拍自己的臉,為自己打氣加油。
“你可是要成為探險過整個凹凸大陸的人,怎麼可以在這種地方就開始留念安心的日子呢?”
金笑了,然後往周圍看去,“那麼現在的首要目标就是找到格瑞吧!”
離篝火不遠的空地,銀發青年拿出了那把隻屬于他的武器。
銀色的刀身在日光下折射出光,而格瑞的注意力卻在刀本身的鋒利。
格瑞曾試想過,這把刀可以斬斷物質到什麼程度,所以他曾試過在樹皮上劃開一道又一道劃痕,看似鋒利的刀刃卻沒能留下一些痕迹,唯有幾條像是用指甲摳出來的痕迹。
那是格瑞第一次對這把武器産生了動搖,他甚至開始懷疑當初與金一同墜入遺迹中并且獲得的這把刀真的是傳說中的神器嗎?
銀發青年緩緩合上了眼,在一片寂靜中除了風吹動樹葉時響起的聲音,唯有遠處的鳥叫聲。
他深呼了一口氣,在睜開眼的那一刹那,揮動細長的刀身,對前面的樹砍了一刀。
樹葉抖動的聲音更響了,樹身發生了偏移,那棵樹就随着格瑞方才砍的方向倒了下去。
收起格瑞收起刀,望着在自己情緒波動到了一定情況下會發生變化的刀身,突兀起來的說了句,“你以後就叫『烈斬』吧。”
烈斬像是回應格瑞的話發出了微弱的綠芒,隻可惜遠處急匆匆的向他跑來的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從而導緻格瑞根本沒注意到這細微的變化。
金少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焦急,他幾乎是不停地揮着手,還不忘對着格瑞喊道:“格——瑞——!不——好——啦——!”
“發生了什麼?”解決完早餐後光顧着練劍的格瑞并不知道附近發生了什麼事,若不是他方才砍樹的動靜太大,說不定金也沒注意到這邊。
“杜林她……呼,杜林她不見了!”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急忙說道。
“杜林?”格瑞有點疑惑,事實上他并沒詳細記住這群人都叫什麼,因為格瑞給人的感覺太生人勿進了,所以那些奴隸少女都害怕他。
“哎呀!就是昨天幫我們解圍的那個人啦!聽其他人說昨天晚上還一起躺在一塊睡的,今天早上起來就連人都沒了。”金伸出手努力的為格瑞拼湊出一點印象,隻可惜少女的長相最出衆的地方就是沒有被泥巴糊髒的那雙綠色的眼睛。
“說不定是她自己就打算離開的,我們并沒有理由去尋她。”格瑞很客觀的提出了整個事情的關鍵,更不用說她是在大家都熟睡後不告而别了。
金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可是……”他那雙藍眼睛染上了一層擔憂,“她身上的奴隸印還沒找女巫消除呢!”
金抿着唇,睜大了眼睛看着格瑞大有一副‘你要是不同意的話,我絕對不會服軟!’的既視感。
格瑞對此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有時候他真的對金的固執點無計可施,所以最終都會選擇配合他。
“先帶我去她離開前的地方看看。”格瑞淡淡道。
金見狀眼中立馬閃爍着光芒,他伸出手抱住了格瑞,“果然格瑞對我最好啦!”
格瑞則是面色平淡的說,“金,松手。”若是忽略他發紅的耳尖的話。
大概花了二十分鐘,格瑞才匆匆的往金說的方向走去,一旁的金心情極好的一邊跳一邊哼着歌,好似他們兩人是來閑遊的。
格瑞自然忽略了一旁金的行為,不如說對他而言若是哪天金不像這樣的鬧騰了,格瑞才會覺得詭異。
但格瑞适應并不代表其他人适應,至少在面臨一人失蹤的奴隸少女們來說,就是她們身份被發覺從而引起的恐慌了。
金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們的不安,他對着她們笑了笑,“大家放心好了!杜林絕對不是因為被人發現了真實身份才被抓走了!這點格瑞可以證明給你們看!”
格瑞沒有多言,他隻是問了句杜林的床在哪裡後,就走到附近觀察了一下,“首先床很平整,沒有大幅度的挪動,也就說明她實在确定你們都睡着後悄悄離開的。”
而後格瑞指了指床與門的位置,杜林選擇的地方是離門最近的,并且在移動過程中不會打擾到人的位置。
“可……為什麼杜林要離開呢?”其中一位少女忍不住問道,“是不是因為我們太拖累她了?”
“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格瑞直言,完全沒有安慰對方的想法。
一旁的金沉默了一回突然說了句,“我想也不一定就是因為你們拖累她了啊!說不定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但又不想連累到你們呢?”
“總而言之,大家請放心!我和格瑞一定會把杜林帶回來跟你們好好解釋清楚!而且我們也需要找個女巫來消除你們身上的這些烙印。”
金說到這,少女們紛紛下意識的用手撫上了烙印的位置。
少年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嚴肅的說着,“所以在我們回來之前,請你們一定要避免讓他們看到或是知道你們身上有這些烙印。”
“那我們又怎麼知道你們就一定會回來的?”
金沉默了一回,低頭解開了圍繞着脖頸的圍巾,他的手觸及到那根黑繩時格瑞突然叫住了他。
“金。”格瑞并不贊同此時金的做法,但金卻對格瑞笑了笑。
“我相信他們,所以沒關系的格瑞。”
語畢,少年解開了黑繩将它放在了那半精靈少女的手心。
“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唯一的遺物,我将它交給你來保管,這樣可以相信我了嗎?”少年的聲音溫柔中帶着一股悲傷,特别是在他挪開手時看到那塊黑色箭頭挂件十分不舍。
奴隸少女們突然對自己的質疑産生了動搖,特别是聽到金說那是‘遺物’的那一刻,她們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強迫着一位善人要給自己留下自己真的是善人的證明,那種無法言語的感覺,讓她們多少有些愧疚。
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是無法收回的,她們隻能忍受着心中浮起的那抹愧疚感,任由着它生長發芽,并發誓好好的保管金的這條項鍊。
遠離了人群,金摸上自己圍着圍巾的脖頸,少了那條項鍊後心中空落落的,好像被奪走了某種重要的事物般空缺。
“你太沖動了。”格瑞直言,“我們有更好的辦法。”
金苦笑着,“在那種情況下,唯一能安定她們的隻有這種辦法,格瑞你又有什麼東西可以交給她們?除了那把武器,你根本沒有其他的東西可以代表。”
交付武器就等于失去了保障,特别是他們在不确定杜林到底是前往了西部大陸還是南部大陸的情況下。
“所以我的項鍊是最好的選擇。”金垂下了眼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情緒。
格瑞沉默了幾秒,二話不說就拿起行李往西部大陸的方位走去,“那就快去快回,首先先往這個方向碰碰運氣吧。”
金望着格瑞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少年連忙彎下腰拿起背包就往格瑞的方向跑去,口中還不忘喊着:“唉!格瑞等等我啊!别走太快!”
西部大陸,托尼亞,奴隸拍賣場後台。
吵鬧中帶着哭喊的聲音将籠中的少年驚醒,黑發少年慢慢睜開了眼,那雙如海般藍的眸子靜靜地注視着周圍的一切。
如他想的那般,他确實是被買到了這座城最出名的奴隸拍賣場,不過也許是時間太過匆忙他們除了給自己帶上了一個可以抑制魔力的手铐以外,隻是把他關進了一個可以靠蠻力破開的籠子裡。
卡米爾并沒有着急的離開,倒不如說他想滞留在這裡觀察一下,可在這裡出入的一個人卻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帕洛斯。”卡米爾語調平淡的說着,正好對面那位銀發青年也正好和他目光相會。
帕洛斯臉上的笑容有了一瞬間的僵硬,他随便的敷衍了幾句身旁的人就往卡米爾所在的方向走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年輕的情報員難以想象前不見剛和他進行過交易的少年會出現在這種地方,更不用說是以‘拍賣品’的身份。
卡米爾卻沒說清原由,他隻是說了這麼一句話,“你有能力把我從這個籠子裡救出來。”
他擡起頭眼神一如以往的平靜,“時間不多了,大哥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