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應該像埃萊娜一樣露出嫌惡的表情,啊……埃萊娜不會做那樣的動作。她應該會俯身抱一抱可憐的湯姆,眼裡泛着淚花。
“上帝保佑你。”她也許會這麼說。
我沉浸在自己對埃萊娜的想象中,不知不覺地發出了笑聲。
“你在想什麼,安娜。”湯姆有一些不高興地說道,“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我輕咳了一聲,目連忙轉移了話題,“我不認為‘納吉尼’是個好名字,首先它不符合一條毒蛇應有的名字,再者這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但它也許并不是一條雌性的蛇。”
納吉尼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輕蔑,突然朝我龇牙,顯得它一副不滿的樣子.我的手一抖,些許茶水撒到了毛毯上。
真是一條醜陋的蛇。待到稍稍恢複平靜,我哼了一聲,扭過了脖子。
“我沒有給它取名。”那邊湯姆低聲說道,“它就叫納吉尼。”
“哈,”我不屑地說道,“難道它找你的時候脖子上挂了一個寫着‘我是納吉尼’的木牌?”
“沒有木牌,它就叫納吉尼。”他堅持道,卻又不肯說出原因。
“你不用說我也能猜道,”我洋洋得意地說道,“你在孤兒院一定喜歡一個叫‘納吉尼’的女孩子,對不對?”
“我沒有喜歡的女孩子。”他解釋道,“也不會有女孩子喜歡我。”他的垂下眼睑,“不過,我不認為這些無聊的行為有任何用處。”
“……你怎麼知道沒有人會喜歡你。”我突然對這個話題産生了興趣,埃萊娜的臉蛋在我腦海閃過,我勾起唇角,緊緊地盯着他,“你長得那麼好看,怎麼會沒有人喜歡你。”
他臉上帶上了驚訝和疑惑。我湊近他,伸手觸碰到了他長長的睫毛,感受着溫暖而且柔軟的睫毛在指間輕輕顫動。然而湯姆很快就側過了。
“你幹什麼?”他的語氣很不友善,甚至全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
我愣了一下,就像觸電一般地縮回了手。
氣氛變得格外安靜,我心裡暗自煩躁着,并為自己這樣下意識的反應感到懊悔。
以往一旦食物被消耗殆盡,湯姆就會帶着他的朋友很從窗戶邊上離開了。而今天他離開的時間提前了。
“我該走了。”他站了起來,對我說道。那條蛇仍舊纏繞在他的胳膊上。
打開窗戶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外面飄起了雪。
我看着衣着單薄的男孩子,突然想到在我來到這裡之前度過的無數個寒冷的夜晚,那是怎麼也捂不熱的腳心,發着黴味的被子即使裹得嚴嚴實實也有冷風鑽進去,隻有苦苦祈禱進入夢鄉才有暫時忘卻寒冷的可能。
可是隻有寒冷才能維持清醒的頭腦,正因為處在黑暗中才有掙脫的力量。
而溫暖卻會讓人産生倦怠,一旦觸及到就會産生依賴,就像上瘾一樣,不可自拔。
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那樣的想法就像壁爐裡的火苗一樣,舔舐着我的心尖,讓我在忐忑的同時帶上了一絲興奮。
“外面下雪了,湯姆。”我站在湯姆身後,眼裡帶着微笑,“下了很大的雪,也許你可以考慮在這裡過夜。”
窗戶沒有關上,幾片雪花落在了房間裡的地闆上。像是碎了一地的晶瑩的鑽石,反射出月光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