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也不想坐在那兒聽他們說沒完沒了的話吧。”他微擡了下巴,“我帶你去見識點别的好玩的怎麼樣?”
“不。”我将胳膊從他的手中抽回,也學着他微擡了下巴,“我不願意,我還有更重要的事。”
他臉上閃過愠色,不過很快,他跑到不遠處那個有着天鵝般優雅的脖子的婦女身邊,彎腰在她的耳邊低語幾聲,女人看了我一眼,摸摸他的腦袋,寵溺地微微一笑。
“去吧。”我依稀能看到公爵夫人這麼說道。而此時男人也恰好坐在沙發上,他并沒有往我這邊看一眼,而是與公爵興緻勃勃地讨論着什麼。
我終于為什麼在門口,相比我的緊張男人顯得如此鎮定,因為無論我的舉動如何,無論我多麼費盡心思地想要掩飾着什麼,今天來到這裡的我也不過是一個匆忙的替代品而已。想到這裡一股怒氣充斥在胸口中,我握緊了拳頭,轉身離去,後面的男孩子匆匆跟上,“嘿,我還沒說帶你去哪裡呢。”
男孩子是公爵的獨生子,他叫薩利,一個被嬌生慣養并且脾氣不太好的男孩子。他帶着我來到他的一個收藏室,牆上放着許多色彩鮮麗的油畫,正當我專注着看畫時,他從身後點了點我的肩膀,我轉過頭來,一隻肥厚的蛇的爪牙在我眼前放大,蛇的頭部扁平身體窄直,淺啡色,身上有很多深褐或者黑色的斑紋縱橫交錯。即使它被玻璃罩住張牙舞爪的樣子卻不能傷到我,我的瞳孔一陣緊縮,随後薩利的一陣笑聲爆發了出來。
感謝上帝在我經曆過湯姆的納吉尼恐吓後,對于蛇的耐受力比以前要強。薩利的笑聲也越來越低,最後他沒勁地瞅我一眼,“你不是女孩子吧。”
我鎮定下來,眼神落在他手上的玻璃罩中,“它是……毒蛇嗎?”
說到蛇,薩利的語氣中帶着滿滿的自信,“那是當然,它是來自澳洲的劇毒蛇,我爸爸帶過來給我的生日禮物,怎麼樣,它是不是很美麗?”
“嗯,很…..美麗。”我扯動嘴角應付地笑了,“我很喜歡,你能不能把它送給我?”
薩利的鼻子裡發出“哼”的一聲,“給你?它可真貴了!這是我留着以後送給未來的妻子的!”
“埃萊娜不喜歡蛇。”我遺憾地說道。
“你….你在胡說什麼!”他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會娶她!”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朝他微笑,“我的意思是,我的姐姐埃萊娜,她不會嫁給你。”
他氣鼓鼓地看着我,而後慢慢湊近我的臉,“我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她不嫁給我,難道你想?得了,我連你臉上的雀斑都數不下去了。”
我忍住心中的怒氣,努力使自己臉上的笑容誠摯,“我想你早就趴在窗口等着我姐姐來吧,看到是我下馬車的時候,你一定在想,為什麼來的是我而不是我姐姐,對嗎。”
“埃萊娜一定生病了。”他說道。
“不,我告訴你她并沒有生病。”我注視着他的眸子說道,“我想這一點你自己心裡也清楚吧。”
薩利聽了我的話,洩氣地垂下肩膀,“她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們以前明明……玩的好好的。”
“我不知道。”我說道,“但是如果我是埃萊娜,我也會讨厭你,艾倫先生,你看看你之前都做了什麼,拿一條毒蛇吓女孩子,湊近一個人的臉數雀斑,如果我是埃萊娜,見識過的紳士大多是溫柔又有禮貌,恐怕相比之下你的陋習會更加明顯。”
薩利扭過頭,“……我不是故意的,我……”
“這其實沒什麼,”我快速地說道,帶着些許急切的心情,“我理解你,艾倫先生,我想你能幫助你,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回去之後我會和姐姐說你的好話,這對我來說是及其簡單的事。”
薩利藍色的眸子亮了亮,“真的?”
“……但是作為交換,你把那條蛇送給我怎麼樣,埃萊娜很讨厭蛇,我想你就算留着也讨不到她的芳心。”
薩利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随後他疑惑地看着我,“……你要蛇做什麼,噢,你果然不是正常的女孩子。”
我微微一笑,朝他眨眨眼,“和你一樣,送給我喜歡的人。”
“送給你喜歡的人?”,薩利聽了我的話後,臉上閃過一絲古怪,“你知道把蛇送給伴侶或者情人意味着什麼意思嗎?”
我搖搖頭說道,“什麼?”
薩利抱臂說道,“有馴服的寓意在裡面。”然後他露出一個假裝悲憫的表情,“我真該同情你未來的丈夫,噢。”
我想要神色自如地和他說這并沒有什麼或者自然地掩飾自己對上流社會禮儀的無知,然而還是生硬而尴尬地偏過頭,“這不需要你的擔心。”
薩利腦袋又湊了過來,他那油光發亮的金發看得人心生厭惡,然而他似乎渾然不覺我的反感,意味深長地扯起嘴角,“就算埃萊娜不喜歡我,我怎麼一定要相信你可以幫助我?咦,聽說你原來并不是菲爾特先生的珍愛的女兒,而是從倫敦發臭的角落撿來的私生子?如果今天埃萊娜願意來的話,你是不是連這裡的大門都無法進入。”
我的眼神冷了下來,指甲嵌到掌心裡,擡頭的時候臉上挂着微笑,“你誤會了。”我語氣放慢地說道,“我一直希望姐姐能得到幸福,她很美麗,又善良,我想也隻有她那樣的淑女才能配的上你,我…..和她不一樣。”
薩利得意地笑了笑,“恩,還有一件事我還沒有和你說,就算你拿走了蛇,你也無法成為它的主人。”
“為什麼。”我問道。
“因為它隻聽我的話。”
“那并不重要,隻要它乖乖地待在裡面。”
手裡拎着裝着澳洲蛇的玻璃罩,在公爵府邸女仆的帶領下重新回到大廳的時候,一個上午已經過去大半了,薩利黑着臉直勾勾地看着我手裡的玻璃罩似乎有些不舍但對未來的回報還是帶着幻想。公爵夫人微笑着将目光落在玻璃罩上,美麗的褐色眸子閃過一絲怪異但很快就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臨走前起了我的手,“今天都是薩利太任性,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和你交談,安娜。”她彎下腰在我耳邊低語,帶着笑意,“下次有空再來,記得也帶上你的姐姐,你們在一塊兒薩利就會害羞地躲得遠遠的了。”
“好的夫人。”我對她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坐上馬車回去的路上,男人問起澳洲蛇的事,“你喜歡這些玩意兒?”他挑了眉,大約是想起他的另一個女兒曾像他索要的禮物是騎士徽章,“我以為你們女孩子會喜歡……鑽石或者玫瑰。”
“不,父親,”我猶豫着說道,“我确實更喜歡玫瑰和閃閃發光的鑽石,但是這是……薩利主動送給我的。”我沒有再說下去了,露出一個為難并帶點害羞的表情,将玻璃罩擱在腳邊。裡面的蛇蜷縮成了一團,懶洋洋地看着毫無攻擊力。
“是嗎。”男人掏出煙鬥點燃放在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