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萊姆一點也不适合撒謊。尤其是當他告訴我他今晚要去參加鼻涕蟲俱樂部的聚會時,他重複着将黃油一層一層塗抹在面包上的動作,眼鏡不斷地從鼻梁下滑下以至于他又不得不騰出另一隻手去扶眼鏡。
“是嗎,可是我記得這周你已經參加過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聚會了。”我裝作不經意地提道,其實我一點也不想為難可憐的男孩子,隻是一想到伯特萊姆那副努力去掩蓋的舉動,不經讓我感到了我們友情的岌岌可危性。
波特萊姆看了一眼禮堂的天花闆,“我想你可能記錯了,上一次并不是參加什麼聚會,而是教授單獨找我談話。”
“你似乎很熱衷于參加鼻涕蟲俱樂部的聚會,伯特萊姆,要知道我聽說有幾名斯萊特林的成員拒絕再參加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聚會,原因是他們認為那是在‘既無趣又毫無益處地消磨時光’。”不等波特萊姆反駁,我放下刀叉,側過臉對他眨了眨眼睛,“不過你也不必急着去解釋,還是說是因為……那個拉文克勞的女孩子?”
“什麼?”伯特萊姆微張了嘴,“你在說誰?”
這個時候我的臉上呈現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你難道從來都毫無感覺嗎?你每天在這裡用餐,從來沒有注意到一個女孩子經常故意從你身邊路過,并且在上課的時候總是用熾熱的目光注視着你嗎?”
那個叫柏莎的女孩子,也就是當初我僞裝成伯特萊姆,在鼻涕蟲俱樂部聚會上遇到的那個和我一同玩硬币遊戲的女孩子,總是暗中關注着伯特萊姆,甚至在我捕捉到她目光的時候,她會像受驚的小鹿一般迅速收回了目光快步離開。
“你是說有人在監視我?”身邊的男孩子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一臉震驚地總結道。
“裡格先生,”我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來是我誤會了,或許你熱衷于參加聚會的緣由隻是單純地喜愛菠蘿蜜餞。”
伯特萊姆沒有再和我讨論“那個拉文克勞女孩”的事,因為一整天他都看起來心事重重。
下課的時候伯特萊姆和我分道揚镳,等到他的身影一消失在拐角處,我的步伐邁過一個弧度,轉身迅速跟了上去。為了不讓他注意到我,我特意把書舉高擋住自己的臉,事實上伯特萊姆根本沒有懷疑過什麼,他頭也不回地朝着一個方向走着,穿過陽光傾洩的走廊,邁上旋轉樓梯,這時有嬉笑着的學生從樓上湧來,他們不小心撞到了正往上走的我,做了一個請求原諒的手勢後,轉身跑了。等到我好不容易掙脫開人流,在一條被一面巨大的牆壁圍繞的過道裡,伯特萊姆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往兩邊延伸開各自是封死的牆,根本沒有其它道路。
我伸出手觸摸粗糙的牆壁,心裡不免疑惑。
這時我想到了紙條上提到過“舊天文台”,舊天文台的曆史大概和這座城堡差不多久遠,它位于城堡的最高處,城堡上空的雲層彙聚最為薄弱的地方,因為此處面朝着的恰好是山與山之間的空隙處,每年風從遠處吹來時可以毫無阻擋地吹走雲層,于是也成了觀望星空最佳的位置。然而就在前年,一場飓風來襲破壞了天文台,于是學校就在城堡的另一處重新建立新的天文台,舊天文台也逐漸被人遺忘。
然而舊天文台并不在這層樓塔裡,那麼伯特萊姆是故意把她引到這裡的嗎?
我很快否定了,伯特萊姆不會刻意地去回避問題,而且他根本就不會懷疑我在跟蹤他,如此說來,這裡一定還有别的通道,能夠更快地到達舊天文台。
懷着這樣的心思,我隻好原路返回,繞着另一條更長更麻煩的過道走到舊天文台。舊天文台教室外面是一扇矮小的木質門,上面挂着一個大鎖,鎖孔已經生鏽了,我伸手推了推,結果鋪頭蓋臉地落下一頭灰。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動過了。看來伯特萊姆和湯姆也不在這裡。
我看到伯特萊姆和湯姆的時候,是在去往斯萊特林的過道上,兩個人不知從何處回,正并肩走着,身影打在周圍的牆壁上,湯姆的身影更為修長,伯特萊姆則是筆直地挺直了背部。
這個時候周圍幾乎沒有多少人,我慢慢地蔥身後接近他們,試圖聽到一些他們的談話。事實上我并不害怕被他們發現,尤其是被伯特萊姆發現,他一定會為隐瞞着我去見湯姆而愧疚吧。我這麼想着,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身後。
“……教授那時喝多了,可是即便如此他依舊把緊口風,并未給我明确的答案,”這是湯姆的聲音,“他同我說了一個人的名字,‘弗裡曼·阿爾弗雷德’,後來我發現,伯特萊姆,他是你的外祖父。”我聽到湯姆的聲音恰當地在此時停止了。
“沒錯,不過他……”
“他的名聲并不好,對嗎,”湯姆繼續說道,“即便是娶了你的外祖母,他依舊過着奢靡并且荒唐的日子……一個新魔咒的創造往往是及其深奧并危險的過程……梅林卻出人意料地将這樣的天賦賦予你的外祖父身上,也許他沒有在巫師界擁有良好的名譽,弗裡曼·阿爾弗雷德這個名字卻在學校圖書館的禁書中随處可見。”說道“禁書”一詞的時候,湯姆故意放慢了語調。
我跟在他們後面,離的有點遠,隻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他們的話。
沒有想到伯特萊姆居然還有這樣一段家族史,隻是伯特萊姆本人從未和我提起過這樣的事。
我聽見伯特萊姆沉默了半晌,艱難地說道,“是的,我的外祖父也曾經因此闖下了極大的禍端。”
“而我現在要明确地知道一件事。”可以看見湯姆模糊的身影微微地向前傾,他不急不緩地說道,“一八八二年七月二十日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畢竟這是一個久遠的日子…….”伯特萊姆說道,他似乎并不願意提及。
正當我陷入沉思的時候,幾乎要忽視腳邊緩慢蠕動的生物。
梅林在上,當我發現一條粗壯的生物慢慢纏繞上我的腳踝時,幾乎要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幸好我及時認出了是湯姆收養的那條可惡的蛇姑娘,我想她大概是趁着無聊四處逡巡,順便幫忙把風,恰好嗅出了有别人存在的味道。它緊緊地纏繞着我的腳踝,阻止我前進。
“滾開。”我對它做了一個無聲的口型,納吉尼将它日漸增粗的身軀壓在我的小腿上,悠閑地閉着眼睛小憩。
眼看着湯姆和伯特萊姆兩個人的身影要消失在拐角處,我抽出魔杖作勢想要攻擊納吉尼,這蛇姑娘張開嘴巴用它那冰冷的小舌舔了一下我的腳踝。
我彎下腰和它米粒大的瞳孔對視了半晌,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了它的腦袋把它一把拎了起來。
“來我那兒,我請你吃草莓蛋糕怎麼樣,納吉尼?”我朝她的腦袋微笑。
我把納吉尼帶回寝室,并告知它不要亂跑。納吉尼一口一口吞着蛋糕,雖然沒什麼反應,但是從它悠閑搖晃的腦袋上可以看出它的心情是不錯的。相信湯姆很少拿美味的食物來供養這隻蛇,尤其是在霍格沃茨,它不僅隻能吃素,還不能被這裡的其它人發現,隻能裝作一隻普通的野蛇到處竄。
第二天我将它藏在寬大的校袍裡,并不時地往袖口塞食物。納吉尼白天嗜睡,晚上好動,所以一整個白天它都乖乖地待着不動。倒是伯特萊姆一直好奇我的一隻手臂總是保持着一個姿勢不動。
“你可以幫我切一下樹根嗎,安娜。”魔藥課上,他一邊處理水蛭一邊對我說道。
自從昨天聽到湯姆和他的些許對話之後,我看伯特萊姆的眼神就變了,畢竟這樣一個看似普通老實刻闆的男孩子,可是有着與一些黑魔法禁術挂鈎的陰暗背景啊。
“嗯,當然可以。”我放下翹着的二郎腿,正想伸手操作時,納吉尼似乎蘇醒了,正懶洋洋地從我的懷裡朝着袖子處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