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把這個喝了。”霍格沃茨醫療室内,梅特夫人揮舞魔杖施展完愈合咒後,将一管泛着詭異綠光的藥劑遞到我面前。
我的眼角微不可察的抽動——這藥劑恐怕比扭傷的腳踝更令人痛苦。
“扭傷不是很嚴重,但需要三天休息才能徹底痊愈,親愛的。”梅特夫人看着我強忍惡心将藥劑一飲而盡,滿意地收起水晶瓶,“今天你必須至少卧床休息一整天,否則愈合咒會失效。”她故意加重了“必須”這個詞的發音。
想起拿讓人嘔吐的藥水,我連忙保證自己會老老實實地在床上待一天。
喝下藥水我睡着了,醒來的時候,看見伯特萊姆正坐在床邊,膝蓋上放着一本厚厚的魔法書,他低頭專注地看着書頁。
聽到我的動靜,伯特萊姆擡起頭:“你醒啦,安娜。”
我揉了揉眼睛,有些詫異地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伯特萊姆合上書,放在一旁,說道:“我來了有一會兒了,看見你睡得很沉,我就沒打擾你。”
“這是魔藥課和魔法史的課堂筆記,我抄了兩份給你,我知道你還要替……别人準備一份。”他将筆記放在我床頭,。
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連這個都想到了。
伯特萊姆頓了頓,接着說,“安娜,昨天晚上,我……給我的外祖父寫了信。”
我吃了一驚,撐起身子,驚訝地看向他:“什麼?”
伯特萊姆搖搖頭,神情複雜,“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之所以我不願意和你談論我外祖父的事,是因為我一直……在回避對他感情。”
我有些惋惜地說:“我以為你也和其他人一樣讨厭他。”
伯特萊姆微微搖頭,陷入了回憶:“從小外祖父就對我很好,會教我一些獨特的魔法。他的魔法知識淵博又新奇,有很多那些書上沒有的魔法技巧,是他讓我對魔咒學有了更深的興趣。隻是後來,他的實驗失敗了,事件暴露後,他遭到了很多人的抵制和唾罵。我的父母也因此讨厭他,和他斷絕了關系。那個時候,明明我應該相信他,和他站在一起,可我卻……”他的聲音漸漸低落。
我輕聲問:“所以其實你很愛他,對嗎,伯特萊姆?”
伯特萊姆說道:“他一直堅定地認為我以後會是家族裡最有天賦的巫師。可惜,我直到現在,也不肯和他好好說過一句話。如果不是那天你提起他的事,也許我會一直回避着這個事實。”
我有些愧疚地說:“不過,我對那天的事很抱歉……也許我不該強迫你去聯系他。”
這個時候我暗自握緊了拳頭,我懷疑也許湯姆有很多種辦法查到信息,卻故意把難題甩給我,挑撥我和朋友之間的情誼。
伯特萊姆搖搖頭:“和你沒關系,是我太懦弱了,不敢堅持自己的想法。我的外祖父知道我也這麼想他,一定會很失望吧。”
我坐起身子,想要拍拍他的肩膀,腫脹的腳踝痛得我龇牙咧嘴:“……很高興你和我說這些,我認為,也許一切都還來得及。”
伯特萊姆擡起頭:“是的,我想了好幾天,決定寫信給他。我在信裡解釋了很多年對他的誤解,表達了我内心的愧疚。”
“你還是很勇敢呢,伯特萊姆。”
伯特萊姆笑了笑:“我的外祖父現在住在蘇格蘭高地的一個很隐蔽的村莊,也許暑假我可以去看他,我真的很期待能再次和他相遇。”
“真為你高興,伯特萊姆,你終于誠實地面對自己。”我由衷地說道。
伯特萊姆接着告訴我,他在寫信時也詢問了外祖父關于儀式魔法方面的問題。
這個意外收獲是我沒有想到的。
實際上,湯姆的折紙飛鶴早已催促了我幾次,我正煩惱着如何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我覺得我一直沒有為你做什麼,我能幫你打聽這件事——如果你還需要的話。”伯特萊姆真誠地說。
我驚喜地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又趕緊按住受傷的腳踝:“啊,真是太令人開心了!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聽到你肯幫我,我特别激動……”
“我不确定他是否還保留着過去的資料,畢竟,已經過去好久了。我的外祖父可能已經放棄他的研究了。”伯特萊姆說道。
等到我的腳完全恢複已經過去一個星期。特萊姆滿臉興奮地跑到我面前,揮舞着手中的一封信:“安娜,我的外祖父回信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臉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悅,“看到信的時候,我真的非常開心。他在信裡說,很高興我還挂念着他,他非常理解我和我的家人當初對他做的事,如果我不介意的話,放假我可以去他那裡坐坐。”
此外,弗裡曼?阿爾弗雷德還寄來了一本筆記。筆記的紙張有些泛黃,看起來年代久遠,頁面淩亂,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
伯特萊姆把手冊遞給我,說道:“我的外祖父在信中告訴我,這是他多年前的研究,包括一些魔法儀式的融入和嘗試。他很高興我想要了解他的研究内容,并為此感到自豪。”
“新事物的探索是有風險的,沒有萬無一失的成功,外祖父這麼說,從這個方面講,我也并不認為我的外祖父是失敗的。”伯特萊姆把手冊放在我的手中說,“不過,安娜,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我一定做到。”我信誓旦旦地保證。
伯特萊姆神情嚴肅地說:“我外祖父的相關研究,可能會涉及到危險的後果,所以,你得保證,不去真正嘗試到真正的實踐中,隻是用于理論上的研究。”
“我答應你 —— ”我說道。
這個承諾在我心頭沉甸甸的——但我想着,畢竟真正要研究的是湯姆。等這一切結束,我會立刻把筆記歸還,讓這個秘密永遠埋藏。
當我把筆記交給湯姆時,湯姆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黑發少年的手指撫摸過泛黃的筆記封面,聲音帶着迷惑不解,“以伯特萊姆的性格……不用吐真劑,你是怎麼拿到的?”
“真心換真心。”我故意拖長聲調,臉上帶着一絲得意,“這種事,湯姆你恐怕是很難理解的。”
“......”
……
不知道霍格沃茨迎來了什麼日子,一日早晨,我驚訝地發現一向沉默寡言的室友正在精心打扮。她站在鏡子前,仔細地戴上桃心發卡,那唇彩閃着珍珠般的光澤。
禮堂裡更是彌漫着不同尋常的甜膩的氛圍。成群的學生結對而坐,不時傳來羞澀的嬉笑聲。
空中飄蕩着心形的魔法卡片,卡片上閃爍着金色的魔法符文,在空中飛舞時發出悅耳的鈴聲,落在某個學生的手中。
我正專心緻志地往面包上塗抹黃油,忽然身旁的長椅發出輕微的聲音。一個修長的身影坐下,帶着淡淡的雪松香氣。
阿爾法德深褐色的卷發垂在肩頭,手指間一枚加隆正在靈活地翻轉。他英俊的面容上挂着漫不經心的神色,仿佛對周遭的一切都興緻缺缺。
“早啊,安娜。”他說道。
我暗自歎了口氣。阿爾法德每次主動找上門,準沒什麼好事。
我打起精神笑着說,“今天有什麼事需要我效勞的嗎?”
阿爾法德用銀叉挑剔地戳了戳盤中的食物,“這團東西是被巨怪踩過的龍糞嗎?”
“是菜肉烘餅。”我無奈地糾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