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課不止是鄭京帆上的心不在焉,周緻甯隻在上午出現了,下午幹脆沒來。也不知道是幫葛立強的父母收斂他的遺物去了,還是去做了别的事情。鄭京帆立着課本躲在後面把那三條網站上面的信息反複的看,如果說童話中的雨夜玫瑰對應的是那個女孩子,永遠的微笑對應的是葛立強,那麼最早那個對應的又是誰?難道徐逸的死亡并不是意外,他才是最早的犧牲者?
鄭京帆不想再老老實實坐在教室裝學生,U32雖然能給他找來三個人的基本資料,但經過比對之後,卻沒有發現什麼特别的聯系,也不存在什麼相似的特征。如果說是連環殺手有計劃地殺人的話,似乎有點無差别攻擊的意味,這在一般的連環兇殺案中并不太常見,尤其還像是這種有計劃的。
“應該有某種被忽略了的内在相關性才對。”鄭京帆站在遊泳館外自言自語,他剛剛已經去過那個女孩子死的三教,以及葛立強死亡的水塔,水塔被封鎖了,但對于鄭京帆來說并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惜經過一番仔細的探查,仍然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他隻能來到最後一個“案發現場”,希冀能找到一點被忽略的提示。
遊泳館的施工還沒有完,外面對着施工用的邊角料和砂石,但裡面還是挺幹淨的。因為建築結構的問題,内部透光性比較差,即使現在是白天,裡面不開燈也很昏暗。鄭京帆打開手電,試圖按照還有些模糊的記憶,模拟那天晚上他和劉穎行動的路線。
他當時從左手邊開始走動,經過一排放東西的鐵鎖櫃,再往前繞半個圈的話,是一個兩排淋浴間。淋浴間沒有鎖,外面擺放着兩張長椅。他們就走到這附近。鄭京帆拿着手電晃了晃,大廳的開關應該是在右邊,淋浴間外面的牆壁上也有開關,當時他按的就是這個。從這邊看過去,視線會被鐵鎖櫃遮擋一部分,如果有人此時去關閉相隔較遠的另一側開關的話,恐怕也較難發現。
他的手放在點燈開關上,像那天晚上一樣,打開兩排燈管,然後緩緩走到遊泳池邊,站在同一個位置。他在這站了不到一分鐘,然後燈光閃爍熄滅,他擡頭望上看燈,然後眼前一黑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掉進水裡。
當然這次沒有人來給他關燈,但鄭京帆還是按照順序擡頭,微微側身滑倒撲進水裡。他應該短暫的失去意識過,鄭京帆在水下想,徐逸本人對于這段記憶有一些模糊,但他過來之後并沒有發現身體有嚴重外傷,也許是電.擊棒一類的東西。總之,徐逸應該是短暫的失去了意識,以至于失去了最佳的自救時機。而一個人在不到一分鐘之内,從相隔足有一千多米的另一側開關處到這邊,還能不發出很大的腳步聲被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睜開眼,讓自己鑽出水面,急促的喘着氣抹了抹臉上的水。
應該有兩個人!如果徐逸是被謀殺,那麼兇手至少應該有兩個人。
他又想起浮在水面上那隻鞋子,整個人重新鑽回水裡,讓自己沉進去睜開眼向上看,從這個角度看不到泳池邊,因此也就無法看到是誰丢了鞋子進來。又或者是徐逸的記憶有偏差,那其實是他後來在水中掙紮時掉落的。
泳池邊突然傳來跑動聲,接着一個人跳進了水裡,鄭京帆扭頭看過去,眼前是一張熟悉的臉。來人伸出手臂從他身後固定住他的頸肩處,腳下用力一蹬将他帶出水面,拖着遊到岸邊拉了上去。
鄭京帆本來還沒事,結果因為猝不及防的驚訝,反而嗆了口水,半趴在泳池邊用力咳嗽,偏偏始作俑者還嚴肅而帶着怒意的質問他:“徐逸,你找死嗎?!自己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來遊泳?”
鄭京帆在咳嗽,一時說不出話來。
“現在就回宿舍,寫3000字的檢讨,明天親手交給我。”對方還不依不饒上了。
“我……我沒聽錯吧?咳咳!秦大帥哥,請問我觸犯哪條校規了,我要寫檢讨,還是三千字?!”像他鄭京帆同學,以前上學的時候可是規規矩矩的好學生,從來不知道檢讨的格式。
“翹課,無視紀律,未經允許擅自使用校方公共資源。”秦放一顆一顆解開扣子,脫下襯衫擰幹,“我給你拟好框架了,回去認真寫,寫到我滿意為止。”
鄭京帆眼睛都睜大了,哦呦,還得寫到你滿意,真是、真是豈有此理。他剛站起來打算抗議,就被對方微涼的眼神掃到,竟然頓時像被紮了個小口子的氣球,整個氣勢還沒起來就委頓了,心道:我不是怕你,反正我過不了多久就走了,我一個大人不跟你個高中生計較。
“怎麼?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對方年紀不大,氣勢倒不小。
鄭京帆垂下眼身體晃來晃去,拖着嗓子說:“沒有,那我能走了嗎?”
“等等,把衣服脫了。”
“啊?”鄭京帆震驚的擡頭看他,目光恰好落在沾水的胸膛,這小子還挺注意鍛煉的,看他這麼忙難道平時還有空打球什麼的?
“你想一路滴着水回宿舍嗎?脫下來擰擰。算了,這邊離我的宿舍比較近,我去幫你拿一套衣服吧。”秦放把半濕的襯衫重新穿好,攏了攏滴水的頭發,邁動長腿就要離開。
鄭京帆趕忙攔住他,“哎哎,那多麻煩不用了吧。”
再說你不是不借給别人衣服?
秦放站住了看着他,認真的想了想說道:“确實很麻煩。”
“嘿嘿,那就……”鄭京帆還沒說出那個“撒有哪啦”,就被秦放打斷了,他的嘴角微微上翹,卻沒有看鄭京帆,一本正經的說:“那就一起去我宿舍換衣服吧,反正現在都在上課沒有人。”
“我可以拒絕嗎?”鄭京帆不知為何心裡有點打鼓,怎麼有點不祥的預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