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雪擡眼,傅南星手中正捏着一塊瑩白的玉佩,看着她露出得逞的笑,“我一開始是不信的,但是左翼信誓旦旦。難道五毒谷的支持是靠獻出公主得到的嗎?”
千機雪也懷疑。但是很離譜,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現在五毒谷的。“也許?”
“你的态度給了我不同的答案。”傅南星擡頭看着她,“現在可以聽我說了嗎?你應該也想離開這裡吧,澹台钺開了不錯的條件,這是雙赢。”
他等着千機雪的回答。
千機雪起身,傅南星以為她會拉他起身,結果千機雪隻是抽走了他手上的玉佩。
傅南星炸毛,“這可不是合作的态度!”
“聽上去我沒什麼好處,如果你們要炸了五毒谷我可能會有點興趣。”千機雪興緻缺缺,拉開門,“右翼都那麼慘了還要被趁火打劫,恕我難以從命。”
“請回吧。”
這還是頭一次談判失敗,“你都不和他們商量一下嗎?”
“商量什麼,我是什麼待價而沽的商品嗎?”千機雪看着他,神色不明,但聽出了冷意。
傅南星皺眉。
——
“不過是一個幌子,我又沒說要用她和右翼交易!”回了自己的地盤,傅南星就很難保持理智了,“明明我拿住了她的身份,可是為什麼她不和我談!”
“說明這不是一個秘密,很可能不能作為籌碼。”百裡翼倒了茶水,“她和右翼大概沒什麼關系。”
“為什麼?”
“五毒谷勾結右翼不是最近的事情,而澹台雪在這裡剛一年,我傾向于相信,她是被人害了。”百裡翼慢條斯理的喝茶,傅南星和他談判的方法不同,他更喜歡擺明條件尋求共識。
傅南星的話,他更喜歡壓倒性的談,想要對手毫無招架之力,自然什麼都聽他的。
“明明他們都不知道她的身份,藏起來的不就是人在意的東西嗎?”傅南星很在意,“她太冷靜了,好像抓不到任何把柄。”
“她不是右翼派來的,那麼想離開這一點就是真的。等她認為可以出手的時候,就是谷主松口的時候。”百裡翼不急着離開,谷主不能把他怎麼樣。關兩天而已,他更想從中獲取更多的信息。
“你要等她出手?”傅南星挑眉,“這麼省力的辦法,你還要火藥做什麼?”
“雖然她不想談,或者說這種态度就說明有什麼東西她在意,而且被刺痛了。那麼我們也該表現一點誠意,我從不與人為惡。”百裡翼把他拉到身邊,“以後還有再見的時候呢。”
傅南星哼了一聲,虛僞。
百裡翼看着他,有些東西他确實更容易懂。因為成長環境不同,澹台雪到底是王室的公主,類比其他身份貴重的人都一樣。往往先是自己,才是别的東西。
更在乎自己的尊嚴,如果有什麼是不能被交易的,那就是自己。
傅南星習慣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包括自己。所以他理所當然可以說出交易,并且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在澹台雪那裡,她的處境也許是右翼的背叛,她根本不想回去,所以這會适得其反。
當一個人不以其身份為責任的時候,便不會受制于人。
傅南星用這樣的籌碼來開啟談判,本身就已經沒有價值了,就算商量到合适的利益,那也是犧牲澹台雪自己換來的,這就否認了她自己所作的努力。仿佛她隻是一個有價值的籌碼,而有一個共識就是人不能作為籌碼上桌。
尤其他們這樣的人,隻做下棋的人。
…………
千機雪收起玉佩,鬥獸場有左翼的人,認出她來不稀奇。
青冥沒必要摻和在漠北的家事裡,況且是給右翼找人,真這麼做了,可就是右翼勾結他國了。本來就勢微,若在有點污點,右翼更翻不了身。
算算時間,寒冬将至。
千機雪準備春天再走,一來越冬慕瑾宸的身體更需要調養,五毒谷地勢不流暢,想離開南疆,離開漠北去中原算得上長途跋涉。
沒有好身體不行。
一晃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年了。
“小師妹不好奇嗎?說不定我知道呢。”
千機雪知道是說澹台雪的從前,“說不定是什麼艱辛的故事,不想聽。”
“我接觸了很多皇族的情報,皇子公主們過得有好有壞,一到要聯姻了,可以換取利益的時候倒是一視同仁。”慕瑾宸洗幹淨雪梨,準備等天氣好晾一點果脯。
“所以是被丢出來換利益了?”
“要不說她不一樣呢,那邊還沒來得及決定是誰,一聽聯姻就跑了,根本找不着人。”
千機雪笑了,啧,還真是她會幹出來的。那個時候就算不知道自己穿書,也絕不會束手就擒。“那漠北還是亂着吧,沒有頭兒的話就不會惦記這個了。”
“唔,少說都得幾年呢。”
那就很好了。
千機雪又拿了一個杏脯,最近她也喜歡吃這個。
寒意來的兇猛,轉眼白雪覆青松。
但姬離塵迎來了一個春天,他扶在冰棺旁,等待着什麼。
從這個方向往窗外看,是他為她種下的玫瑰花林,白雪覆蓋了花瓣,和雪融為一體。這樣的溫度還不足以讓玫瑰枯萎,也正好。
冰棺中躺着一名女子,冰棺的溫度沒有讓她的睫毛挂冰,反而呼吸平穩仿佛隻是在睡眠。
【“姬離塵!我們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