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遙遠的父親為他挑了一個未婚妻，可他不喜歡，連面都未見。

宴上又新上了一批舞女，水蛇腰，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千機雪看得入迷，好多漂亮姐姐……

風玄煜突然低低的說，“有時候我搞不懂女人心裡在想什麼，竟不知道是我錯了，還是有什麼東西變了。”

千機雪側頭看他，“你……”

“她不許我看這些女子一眼，我便不看。”風玄煜端起酒盅一口悶，像是發洩，“我本來不想她去的，她說她願意，她想為我做點什麼。”

千機雪看着他一杯接一杯，這架勢，喝倒了講不完。“你答應了。”

“是，也許我不該答應的。女人本就是口是心非的，也許她想聽我攔住她……”

千機雪不知道他的往事，今晚來刺殺的是他心上人的妹妹，難道其中有什麼誤會嗎？

“我聽說她從五毒谷回來了，等了半月，沒見到人，等到了訣别信。”風玄煜還記得那封信的樣子，像是沾染了粉塵，摸上去沙沙的。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她那麼恨我，面都不見就下了毒。”

千機雪聽到信紙是沾毒的，才知道他是被何人下的毒。“從……五毒谷回來的？”

“是啊，一晃都四年了吧。我不知道她為什麼不給我解釋的機會，甚至我連緣由都搞不清……”風玄煜喝多了，漸漸沒了言語的邏輯。“沒有來信，像失蹤了一樣……”

“我不愛她……”

“可我怎麼等了四年呢……呵……”

千機雪隻得把酒壺拿的遠了一些，“她……是姓洛嗎？”

“有人說……”傳聞說他和很多女子有過交往，私生活混亂。“呵……若是聽了傳聞，也不奇怪……”

“這是……第二次了……我不想解釋了……”

聖手聽見動靜老往這邊看，見他如此，也隻好過來，給風玄煜蓋了張毯子。

五毒谷消息閉塞，自然沒有回信。一個願等，一個還懷着希望能離開。為什麼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呢？

千機雪不知道這邊的人研究藥物的水平如何，但倘若真的無法，風玄煜可能就真的死了。

碰到他的時候，他差點把自己餓暈過去，一副放棄治療的樣子。任由她這個“江湖騙子”醫治，什麼都敢吃。

“你也不必同情他，那個舞女從前也經常出入千機門，好像打着替姐姐陪伴的名頭。”聖手看了風玄煜一眼，“他難道不懂那個意思嗎，就算什麼都沒有，那個女子總是在他身邊，風言風語就傳出去了。”

“若是一開始就是三妻四妾也許不會讓人有什麼希望，可就是那個位置空着，她們才像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

千機雪覺得費解，“既然什麼都沒有發生，為什麼就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

“一開始是照顧洛氏孤女，後來那個女人以門主夫人的身份自居，門主發現不對，要趕她走。本就傳的難聽，這下更變本加厲了。說什麼占了姑娘的清白身家又不負責，想等姐姐回來坐享齊人之福。”聖手說話的時候表情都沒什麼變化，“清者自清這話沒道理。”

“她妹妹就為了毀掉門主的名譽嗎？”千機雪想，至少也該親口去問問，再好聚好散吧……不，四年等待的時間放在任何感情上都已經不能善終了。

隔在兩人之間的是看不見的歲月裡，那些背叛，欺騙。

因為時間，所以看似隻要開口就可以解開的誤會變成了死結。一邊是後悔自己搭進去的歲月，變成了恨；另一邊也在等，但最終隻等來了殺機。

千機雪沒法勸任何一個人再寬容一點，畢竟她沒有去經曆歲月積累的苦。

聖手歎氣，怎麼辦，又要扛着門主回去了。“那誰知道，洛家沒落，如今便隻有這姐妹倆了。”不過……有千機雪在，應該不會很累吧。

風玄煜：“你們就這麼當着我的面蛐蛐嗎？”

“耶？門主你沒喝多！待會兒你要自己回去噢！”聖手開心了，準備開溜，被抓住了衣角。

“走不了，沒力氣。”風玄煜瞥了他一眼，“你們倆負責把我背回去。”

“門主，我細胳膊細腿的哪扛得動……我去給你找醒酒藥好不好？”聖手為了躲這個活兒可以說是絞盡腦汁，“我認識宮裡的小姐姐，要個藥不費事。”

風玄煜松開手，沒信他胡謅，“前兩天還嫌弓太軟，讓人配韌些的弦。”

聖手早不聽了，一眨眼不見人了。

隻剩千機雪和風玄煜大眼瞪小眼。

千機雪：“……”怎麼說呢，表達一下同情嗎？

“哼，知道這麼多，想嘲笑我嗎？”風玄煜靠着椅背，“沒什麼放不下的，她都舍得殺我了，我還念念不忘什麼勁兒。”

千機雪：“這幾年你就沒想澄清一下謠言嗎？”

“我都不知道是從哪傳出來的，澄清？難道去把亂說話的人都殺了嗎。不信的人怎麼都不信，我領教了。”風玄煜閉着眼，“刺客我都放了，還不夠嗎？”

“那個刺客不就是那些風言風語的來源嗎？”千機雪理清了頭緒，“她怎麼還來你面前，還不夠亂嗎？”

風玄煜愣了一下，“是嗎？她……我想起來，好像是洛夕是吧，前兩年讓她在千機門住過一段時間。”

千機雪嘴角微抽，“你都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