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真是軟弱,華陽公主明顯就是故意的,”塗瑾恨鐵不成鋼,氣得牙癢癢,“還有那個什麼楚晗玥裝得和善,不見得是真心愛護她那個丫鬟的。”
“哦?”周阿幺問,“何以見得。”
塗瑾冷眼:“正經人誰把自己的貼身奴婢當狗使喚?”
周阿幺輕笑,眼角眉梢帶着譏諷,贊同:“是啊。”
她望着奔跑在駿馬之後的夏至。
戰利品,裝飾物罷了。
是用來給周澤平發洩欲望的玩具,還是用來給楚晗玥展示品德的工具。
有區别嗎?
隻不過是痛苦,還是痛苦。
是做為不是人的痛苦。
和宛山莊後山景色秀麗,周阿幺和塗瑾兩人,從東南門出發,沿着一條蜿蜒長河,一路狂奔。
跑累了,兩人就躺在開滿紫雲英,鋪滿一地粉紫的似地毯的草地上。
“真舒服…”塗瑾四肢成“大”字形,大大咧咧躺着。
周阿幺眯眼,陽光明媚,流水潺潺,鳥雀唧唧,都是引人入睡的方式。
“吃嗎?”她掏出懷中的零食。
塗瑾轉頭,從手帕中拿出一顆,都沒看清是什麼,就塞入嘴巴裡,酸得她立即起身,怒瞪周阿幺:“好酸啊!難吃。”
“我也覺得。”周阿幺笑笑,手擋在面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來時還塗瑾睡着,周阿幺不忍吵醒,側身望着地上的野花,竟覺得還挺好的,想起呆在院中李珩耀,情不自禁采了幾朵,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裹。
回到舟園時,害怕磕碰壞,周阿幺還特意檢查了一番。
哪成想,她進院看到的第一眼不是李珩耀。
而是看到坐于上位,手捧茶盞,一臉威嚴的太子李啟硯。
他斜睨周阿幺一眼,冷聲道:“你去哪裡了?玩得可開心?”
明顯,這并不是善意的詢問。
“我…”莫名間,周阿幺想到腦海中浮現,在茶樓書先生所說一段:
負心丈夫出門潇灑,可憐妻子在家孤守,震怒娘家人為其出頭。
當即,周阿幺心虛不已,手足無措行禮:“皇兄。”
“呵…”太子笑不達眼底,“原來你也知道小六是你的夫君,孤來的時候他一個人可憐地趴在外面的石桌上睡覺。”
“那?王爺現在…”周阿幺問。
太子不語,他慵懶斜靠于圈椅,用打量物品一般,從下至上審視着周阿幺。
“你想活嗎?”
太子和皇上好像啊。
不止長相,更是性格。
都會一種“你算什麼東西”的垃圾目光蔑視她,仿佛她是粘在李珩耀身上的洗刷不掉的污垢。
周阿幺怔愣望着太子,點頭:“當,當然。”
太子笑笑,對她招手:“過來。”
周阿幺挪動腳步,低眉順眼間來到太子跟前。
聽他輕哼一笑:“跪下。”
周阿幺聽從,溫順跪地。
靜待太子的接下來對她的或打或罰,可什麼都沒有發生,周阿幺也不敢把頭擡起偷窺太子,隻能沉默跪到雙腿發麻。
兩人無聲,任由透過窗棂灑在地毯上的陽光,一點一點由金黃融化成橘。
“殿下,安王醒了。”小太監快步前來禀報。
太子颔首,冷眼望着下方的周阿幺:“走吧,去看看小六,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再發生,小六既然瞧得上你,你就乖乖待在他旁邊,做給他解悶取樂的阿貓阿狗不好嗎?”
周阿幺雙手伏地,目光聚焦在精緻刺繡的薔薇花地毯上,沉默不語。
“滾開。”一聲蘊含怒意的聲,打破無聲的寂靜。
周阿幺側頭,闖進正殿,是李珩耀。
他來得急,衣襟還未整理好,露出白瓷一般蒼白的肌膚,峰巒起伏的鎖骨線條。
太子擰眉:“小六,冷靜。”
“我如何冷靜,”李珩耀的眼結了冰霜,透着刺骨寒意,“太子殿下闖進我的府邸,懲處我的王妃,訓斥我的奴仆,辱我,辱我妻,還叫我莫要動怒?”
太子輕聲勸:“生什麼氣,你自己身子不清楚嗎?太醫說你的病情切莫多思多慮,要平心氣和。”
“哦?原來殿下也知我需靜養,”李珩耀輕笑,“那麼殿下該離開了,沒事少來我這,省得我弄髒了殿下衣角,又找出什麼莫名理由來折辱我。”
太子冷臉,起伏的快速胸腔,顯示他被李珩耀的話氣到了。
“小六,在你心裡她比我重要嗎?用得着你這般疾言厲色,跟我吵架!”
“殿下,我不想再說第二次,而且少把我這裡當作你的東宮。”
接着,他走上前,拉着周阿幺,臉色依舊陰沉,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冽。
“你也是。”
李珩耀心中壓着火:“我給你說的話都當耳旁風是嗎?别人欺負你也不知道反抗。”
周阿幺簡直莫名其妙,她受了罰,還要被李珩耀罵,她小聲還嘴:“太子殿下讓我跪,我豈敢不跪。”
“不跪又怎樣,他讓你跪,你不會跑來找我嗎?”
越說越是過分離譜,太子青筋暴起,他厲聲:“安王。”
李珩耀側頭望太子:“殿下,我身子弱,但不是聾子,不用吼,我聽得見。”
兩人冷眼對視,互不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