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從畫展到張俞的工作室，用了三十分鐘。

下車的時候，張俞直接沖了下去，紳士的幫沈念打開了車門。

剛才在車上他太開心了，甚至呼吸都有些紊亂，在隻見過畫的前提下，他已經喜歡了沈念很多很多年，如今見到了真人，這種沖擊讓張俞後知後覺的亢奮。

沈念擡頭看了一眼那個畫室。

名字非常有意思，叫“窮畫家”，牌子不大，可裡面的裝璜是跟窮不沾一點邊，畫室一共分為兩層，教室之間用玻璃隔斷，特别幹淨亮堂。

一樓山水畫居多，二樓大多是素描和水粉，有些畫工看起來略微稚嫩。

“沈念老師您随便坐。”

張俞沖到最前面，一路殷勤的幫她開路，迅速把擋路的椅子歸位，裡裡外外的忙活，還特意把桌子上畫了一半的畫收了起來。

他走在前面殷勤介紹：“一樓是我自己的工作室，二樓平時會有學生上課，今天因為有事，所以放了個假，您自便就好。”

“謝謝。”

沈念發自内心的又道了聲謝，為今天的所有事。

等張俞走後，沈念看向樓梯轉角處挂着幾幅山水圖。

沈清和從前也酷愛山水。

想到沈清和，沈念扭頭看了一眼陳妄，他微微依靠這沙發，抱臂站着，挺拔又好看。

“别看了..”

對上她的目光，陳妄語氣并不好，小姑娘兩隻眼睛跟長在他身上了一樣：“再看收費...”

沈念果真低下了頭，嘴角挂上了笑意，似乎能包容他的所有惡意。

陳妄看她這個模樣，覺得有些好笑。

沒想到牆上的畫沒有留住沈念10秒鐘，她就又擡起了頭。

眼睛無辜的眨了眨：“怎麼收費？”

還滿心疑惑的加了一句：“還有别的服務嗎？比如...”

陳妄皺着眉頭看向她，臉上一副聽到了什麼虎狼之詞的表情，差點沒站穩，有點尴尬的咳嗽了兩聲。

沈念嘴角笑意揚了起來，一雙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比如...我可不可以湊近一點看..”

又問：“你想的是什麼？你不會誤會了吧？”

陳妄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的臉皮算的上厚的了，沒想到，今天屢次被刷新下限，他嘴角扯了扯，扯出了個十分牽強的笑意，莫名被她激起了勝負欲，在臉皮厚這件事上，他就沒敗過。

反問道： “你覺得我想的什麼？”

沈念隻是看着他笑着，笑意充盈了整個眼眶。

“湊近一點看，就是你能想到的全部服務嗎？”

陳妄收起了那幅冷冷淡淡的模樣，故意笑的明朗，雖然語氣有些欠揍，但沈念不得不承認，他的确充滿誘惑力，沈念看着她，有種久違的感覺。

忍不住深陷其中，忍不住想要他永遠這麼笑着。

“你不妨舉個例子。”

她微微側頭，語氣仿佛真的在考量。

陳妄咬咬牙：“比如我..”

“給你錢就可以得到你嗎？”

沈念看着她，認真的提出了疑問，不等他回答就淡淡的點了點頭。

眼神飄到了牆上的畫，在陳妄以為得不到回應的時候，沈念說了一句：“嗯，可以考慮。”

“呵！”

陳妄皺了皺眉頭，冷笑了聲，脫口而出：“這要考慮？”

“嗯？”

沈念扭頭看他，兩人面面相觑，空氣靜默了半秒。

“其實…不考慮也可以。”

陳妄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耳邊莫名有些發熱。

沈念朝他走近了幾分，一仰頭，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所以我現在，是得到你了嗎？”

陳妄沒了跟她開玩笑的心思。

輕嗤了聲：“能這麼便宜你？”

沈念看了他一眼，沒忍住笑了起來。

看他要走，慌忙抓住了他的衣角：“我開玩笑的，不過你以後可不能這麼跟别的姑娘說。”

陳妄回頭看了她一眼，對上她的笑臉有點洩氣。然後就聽見沈念說：“你不能用金錢衡量，因為給多少，我都覺得少很多很多。”

陳妄心裡一沉。

看着沈念的眼睛，心裡第一次出現了一種自己沒有辦法描繪的情緒。

自從沈念出現，他一直控制得好好的情緒全盤崩塌了，短短幾個小時，他經曆了生氣、煩躁、心軟、到現在的妥協。

很多人喜歡過他，但都是流于表象，他從來不需要應付那些喜歡，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直白、大膽，好像不怕受傷一樣，不管說什麼，她都能接的住。

還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沈念已經松手了，環視了一圈牆上挂着的畫，溫聲道：“樓下這些，都是張俞畫的嗎？”

陳妄：“大多數。

也有一些，是學生的作品。”

沈念伸手指了指剛才她看的那幾副：“這些是張俞畫的？”

陳妄點頭。

“他很用心。”

因為很用心，所以畫栩栩如生。

她說的是實話，是看見張俞畫的畫之後給出的最中肯的評價，陳妄看着牆上的畫，彎了彎唇角：“嗯。”

張俞對待自己喜歡的東西，向來是會傾注全部心血的。

隻是等沈念湊近看了些，卻微皺了下眉。

有時候畫畫，單有技藝并不夠，沈念總覺得，張俞的畫裡，少了些東西。

張俞此刻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因為他正在瘋狂搜尋這間畫室裡能配得上沈念的茶或者其它的什麼東西。

陳妄看沈念往樓上走，就非常熟絡的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了，他昨天晚上查資料備課一直到淩晨，今天一大早又被張俞叫醒來看盛和的畫展。

不知道是不是上年紀了，這會兒實在有點熬不住。

沈念看完畫室牆上所有畫的時候，就看到陳妄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看起來真的有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