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走到他身邊,從旁邊的沙發上拿來一個毯子蓋到他身上,忍不住蹲在他身邊看了一會兒。
他閉着眼睛,擋住了那雙黑色瞳孔透出來的疏離,就真的能跟她記憶裡的沈清和完美重合。
沈念記憶裡的他溫柔,平和,眼神清澈。
嘴角永遠挂着笑意,即使沈念見過許許多多的人,都不覺得他們比得上沈清和萬分之一。
沈清和。
沈念擡手,隔着一段距離落在他的額角,就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
這樣,她都覺得無比滿足。
“沈念老師。”
張俞過來的時候,沈念趕緊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陳妄已經睡了,張俞點了點頭,忍不住小聲吐槽到:“每次到我這都睡覺。”
沈念微微笑笑,接過張俞遞來的水,卻沒有喝,跟着他走到裡間,确定了不會打擾到陳妄才開口說了句謝謝。
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問張俞哪個是陳妄的作品,就被牆上正中間挂着的那幅畫吸引去了目光。
那幅畫,是沈清和的成名作!
沈念不受控制的站起身,走近了些,想要看的再仔細一點。
看她的模樣,張俞趕緊開口,像是找到了一個新的話題:“沈念老師,你是不是也喜歡這幅畫啊?”
沈念回神,“也?”
“對啊。”
張俞挺起胸膛,聲音裡掩飾不住的自豪:“這是我最最喜歡的一幅圖。臨摹的北宋的畫家沈清和。
沈念老師你知道他嗎?”
……
“知道。”
沈念心裡泛酸,何止是知道呢。
好久沒有從别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了,感覺很親切的,就收回目光點了點頭:“你這個畫的很好。”
這幅畫将沈清和的畫仿了九成,在最後一成融入了自己的特色,掩飾了畫工上的青澀。
“這個不是我畫的,這個是阿妄畫的。”
張俞扭頭看了一眼沈念,繼續說:“他畫這幅畫的時候還沒上初中,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是非常大!
他就是那種典型的天賦型選手。”
沈念喉嚨有點發酸:“陳妄?”
張俞重重的點了點頭。
沈念伸手握住了包包,想把這件事分享給沈玉,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麼相像的人,擁有着一樣的天賦,一樣的長相!
“他為什麼現在不繼續畫了?”
沈念有點想不明白,她能感受到,陳妄是熱愛畫畫的。
“害,說來話長。”
張俞每次提到這個話題都忍不住遺憾。
沈念看他沒有想說的意思,也就沒有準備追問,張俞可能是想緩解一下氣氛,就說:“之前阿妄的畫被拿去比賽的時候,還有人說他是天才畫家呢。”
為了找沈清和,沈念是會關注各種大大小小的比賽的,但她對陳妄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以他的水平,她不可能沒有注意到。
“什麼時候?”
“很多年了。”
不過,張俞沒有說,當時拿着陳妄畫參加比賽的其實是陳妄的父親。
原本是想活躍氣氛,可想到前塵往事,張俞心裡不免還是遺憾。
低頭喝了口手邊的茶。
從張俞的表現沈念知道那并不是一段好的過去,就沒打算追根究底。
但還是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睡在外面的陳妄,不自覺的又碰了碰手腕上的鈴铛。
這會兒房間裡安靜,鈴聲又清脆。
張俞注意到了她的手腕:“這個鈴铛是阿妄送你的?”
“不是。”
沈念趕緊搖頭,她這個鈴铛是沈清和送的,沈清和喜歡給他每一幅畫,每一個物品上都挂上鈴铛,挂在牆上的畫遇風會響,沈清和總覺得,這勝過世間所有曲子。
張俞笑道:“我還以為是阿妄送的。
他也有這個,是挂在一支筆上面的,跟沈念老師手上戴的這個很像!不過後來就沒有了。
……
你是不知道,阿妄小時候畫畫的時候,認真的樣子别提多可愛了,迷倒我們畫室好多小姑娘。”
沈念沒忍住笑了起來,張俞一看沈念笑了,立刻來了精神,話匣子止都止不住,湧起了更加濃重的分享欲:“别看阿妄現在冷冰冰的,其實小時候不這樣的,很開朗很有禮貌。”
“真的嗎?”
沈念湊近了幾分,她也沒有見過沈清和小時候,一直挺遺憾的。
沈念聲音很溫柔,對人的時候臉上大多都是挂着笑的,但此刻這個笑意好像有點不太一樣,褪去了平淡,帶了些許天真。
張俞愣了一下,對沈念沒什麼抵抗力,眼睛亮亮的,有點神秘:“我有拍照片。”
“能給我看看嗎?”
沈念出言詢問道,一雙眼睛盯着你看,就跟心上飄了片羽毛似的,讓人很難抵抗。
本來張俞還想賣個關子的,看着她那張臉,想想還是算了,此刻還是女神開心比較重要。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她:“我收藏的,阿妄不知道。”
沈念的嘴角還挂着笑,伸手從張俞手裡接過照片。
上面陳妄正在認真地作畫,留着小碎蓋,看起來就像電視劇裡的鄰家哥哥少年版。
“他手裡用的筆就是挂鈴铛那支。”
張俞又加了一句。
聽他這麼說,沈念把照片湊近一看,能看出來筆是白玉的,筆上挂了個鈴铛,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心跳的有點快。
但照片有些年份了,即使她離得那麼近,也無法看清楚細節。
“這根筆很漂亮!渾身透亮,沒有一點瑕疵。
是阿妄的老師送給他的,還是個古董呢,阿妄隻有在畫很重要的畫的時候才會用,照片裡就是畫我身後這幅圖的時候。”
沈念:“.....”
他連忙把手上的鈴铛摘下來,遞給張俞,聲音急切:“你見過那個鈴铛對嗎?你看看,那個鈴铛跟這個是一模一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