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說不清楚,”衛衷面露愁色,“我上個月某天下午開完會,晚上回家已經十一點過了。路上,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我回頭一看,什麼都沒有。
第二天,我發現我有時能看到自己,‘我’在做着很多奇怪的事。可我夫人和女兒看不到我。”
“後來呢?”
“我不知道,我身體不由我掌控了,很多時候我隻能看着他随意罵我的學生,無端責備我夫人,辱罵我的女兒,現在,我又死了,”衛衷說到後面眼眶微紅,“我一想到他們看我時那失望的眼神,而我卻無能為力,沒辦法解釋就……唉。
大人,你幫幫我,我要救我的夫人她們。”
迎霁觀察了一番尚新阕的臉色,轉頭便對衛衷道:“唔,你先到一旁等着,且等大人處理完剩下的亡魂。”
事了,尚新阕溫聲開口:“衛衷,你再把這幾月的怪異之處說一遍。”
“一切都是因為那天晚上我回頭了,”衛衷苦惱,“我本來是唯物主義者,不相信鬼神這些的。小時候也聽家裡人說過半夜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能回頭,說叫我名字的可能不是人,而是一些孤魂野鬼,我如果回頭,就會被他們帶走。
那晚,叫我的聲音很像年級主任的,我有瞬間奇怪年級主任和我分明不住在一個方向,可還是想着萬一他叫我是有重要的事。
而回過頭,什麼都沒有。
第二天醒來,我發現自己身體裡有兩個‘我’,另外一個‘我’做了很多不合常規的事,但我無法控制。”
鬼魂受到天地法則約束,不能随意害人性命。故而有一些惡鬼便通過模仿人的聲音來引誘人回頭,從而騙取承諾,趁機上身。
一體不容雙魂,身體原本的魂魄被惡鬼擠占出來時就是他的死期,而惡鬼也将代替這人活下去。
“既如此,那便去看一看。”
書香苑臨近衛衷工作的學校,其中住的大多也是老師。
“周五一整日我都會呆在學校,我夫人也是學校老師不在家,女兒還在上着小學,家裡這時候應該沒人。
門邊那花盆底下有備用鑰匙,可以開門進去。”
看到那盆原本繁盛的茉莉竟不覺間變得枝葉稀落,失去生機,衛衷黯然。
鑰匙入孔,再輕輕轉動,“咔哒”一聲,尚新阕推門進去。
玄關處放着兩雙鞋,還落了一個發卡,稍顯淩亂。
衛衷見狀卻雙目睜大,心下生出不詳之感。
果不其然,走近客廳,他與夫人的卧室裡就傳來斷斷續續的不堪入耳的聲音。
女的一方,絕不是他的夫人。
這惡鬼竟利用他的身體出軌!
卧室裡的聲音還在繼續,似要到了高潮階段,眼看衛衷就要沖過去,尚新阕遞了一個眼色給迎霁。
“衛老師,先不要打草驚蛇,”
迎霁小聲勸道,“我們先看看那個女生是誰,再做打算。”
出了門,尚新阕到了小區出口的商店。
在貨架上挑揀了一會,餘光瞥見“衛衷”和身旁的女生經過時,尚新阕裝作不經意一問:“請問剛才那對是父女嗎?有點眼熟。”
“哦,”收銀的阿姨一臉平靜,“那男的是住小區裡的衛老師,教語文的,有好多姑娘喜歡他那樣的。不過人家已經結婚了,還生了一個女兒。
但他女兒可沒這麼大,才讀小學嘞,那個女生,我見過幾次,像是衛老師班裡的學生,可愛學習了,專門來找衛老師請教問題的。”
“這樣啊,謝謝。”
尚新阕方要離開,收銀的阿姨笑呵呵叫住他:“不過小夥子有沒有對象啊?我看你就長的不錯,正好我姑娘也到了年紀……”
“不好意思 ,”尚新阕微微一笑,“我還沒這方面打算。”
回過身,面上溫和之色随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衛衷緊握拳頭,怒道:“請教問題請教到了床上?唉,那個女生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成績頂好,不出意外可以考上重點大學的。
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我夫人。”
“事已既此,需先想辦法在不傷害你夫人和女兒的前提下将他驅逐出你體外。”
尚新阕淡淡說道。
“大人能讓我給夫人托夢麼?”
空氣靜寂了幾秒,尚新阕道:“這需要請示幽冥主君。”
而他,甚至連這位主君的面都沒有見過。
依照往日報告回複的速度,待幽冥主君意見下達,隻怕又要過去半月有餘。
而眼下情勢危急,尚新阕道:“可。”
若主君怪罪,他也可卸了這職位,回歸正常。
“今夜子時,我将香火點燃,你便趁機入夢。香斷之前,你需回來。可明白?”
“好。”
入夜,書香苑裡的情景浮現于半空之中。尚新阕遞給衛衷一面小鏡:“不可多說,盡早回來。”
随後,衛衷在袅袅青煙裡緩緩閉上眼睛,半空景象再變了一番。
“大人,您私自許鬼魂入生者夢境,主君知道了……”
甯攸的擔心不無道理,尚新阕看着那微弱的火星:“那便不讓他知道。”
“啊?您不是要先斬後奏啊?”
尚新阕略顯無奈:“此事定然不能欺瞞主君。衛衷的身體被占據的時間不短,僅僅依靠咒術隻怕無法将他逼出來。”
甯攸眨了眨眼:“大人是說?”
“甯攸,去請謝必安與範無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