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小瞧你了,”趙靖蓦地摘下眼鏡,“我還以為你隻是個大學剛畢業的毛頭小子呢。不過……”
趙靖大笑起來:“就憑你們也想查清楚真相?做夢!尚新阕,你還記得入職時簽的合同和協議麼?”
未等尚新阕回應,趙靖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隻白色玻璃罐,罐子裡裝着五顔六色的玻璃珠。
隻一眼,趙靖就看見了其中散發着淡淡熒光的最為特别的一顆。
“你在那個合同上做了手腳?”
尚新阕與迎霁相視一望,迎霁便要上前奪去趙靖手中的珠子。
“哎?”趙靖後撤幾步,将那珠子捏在指尖,“别,否則……”
迎霁見狀果真停了下來,趙靖嗤笑:“自己的都不擔心,擔心他的?”
話音未落,一點血色自玻璃珠中心化開,珠子紅透之時瞬間碎成幾塊。
“噗”
尚新阕身形随之猛地一晃,唇角溢出絲絲血線。
“新阕!”
迎霁瞳孔驟然緊縮,伸手去抓卻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彈開。
尚新阕輕輕搖了搖頭:“沒事。”
轉瞬手腕上的紅繩繃緊,似要勒出一道血痕,又恍若有鎖鍊從四面八方纏繞而來,沉重加身,逼得他隻得單膝跪在地上。
趙靖笑得更加猖狂:“以生魂為契,現在魂珠碎了,你猜他會怎樣?呵,放心,還有你。”
辦公室的玻璃忽然同時碎裂,陰風挾着尖銳的叫喊聲灌入室内。
迎霁看見尚新阕的七竅開始滲出鮮血,血珠滴滴懸浮于半空,竟被碎裂的魂珠一點一點吸收。
“呵呵,有意思,我果然沒猜錯,銀杏樹那裡是你們搞的鬼。”
恰在此時,走廊外陰風怒号,送來操場傳來的沉悶的轟鳴聲。
見狀,尚新阕撐起身來,染血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金光:“卷——起!”
音落,卷宗逐漸顯形,又迅速展開,無數個名字在上面閃爍。
“沒用的,”趙靖獰笑,“他們都簽下了契約,魂魄是離不開這裡的,你還是乖乖……”
趙靖的話戛然而止。
尚新阕迅速在卷宗上書寫什麼,動作停下時,那些名字一個接一個亮起刺目的紅光。
尚新阕輕笑道:“你以為我會是你的下一個祭品?”
整棟教學樓劇烈搖晃起來,牆壁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一個接一個的身影現形,尚新阕喉頭一癢,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眼見尚新阕還要再催動卷宗,迎霁低聲吼道:“别繼續了,你會魂飛魄散的!”
尚新阕還是沒有聽他的。
迎霁目眦欲裂,卻在此刻,體内仿佛有什麼碎裂。
身影模糊了一瞬,下一秒,銀白長發如瀑布般垂落,迎霁抱住懷裡那呼吸微淺的人,愣怔了幾瞬。
“你們是?”
趙靖驚疑不定,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迎霁擡手一招,尚新阕的卷宗飛入他的手中,化作了一把泛着寒意的長劍。
同一時間,幽冥之下,謝必安拍了一把祝扶之的肩膀,釋然一笑:“你輸了,走吧,收拾殘局去。”
*
尚新阕做了一場夢。
醒來,他又回到了幽冥府裡。
甯攸見他醒了,立即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給他。
苦。
尚新阕喝完别開了頭,腦中昏沉,一時想不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麼。
但見甯攸期待的憋不住的眼神,尚新阕難得好心:“想說什麼就說吧。”
甯攸長舒一口氣,激動地湊到尚新阕身旁:“大人,你知道誰送你回來的嗎?”
“?”
甯攸眨眨眼,道:“是祝大人!”
“嗯……嗯?”
祝扶之?
尚新阕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他怎麼?”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大人,您這回真在整個幽冥出名了。
那麼大一所學校,”甯攸雙手比劃着,“幾乎變為了廢墟。”
在尚新阕詫異的目光裡,甯攸無情開口:“都是因為你。”
尚新阕揉了揉太陽穴:“是怎麼一回事?”
“您不記得啦?好吧,事情是這樣的……”
在甯攸誇張的表情和奇怪的動作下,尚新阕總算有了一些頭緒。
那天他昏迷後,幽冥府發現異動,幽冥即刻來人協助安置了那些亡魂。
而明德實驗中學本身就是建立在一處萬人坑上,在其校長和趙靖的策劃下,陸續害死了不少人,再留下來也是禍害。
遂,平之?
最終趙靖死于之前所害死的惡鬼手裡,那校長被苦心用亡魂的怨氣與學生的生氣煉成的丹藥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