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打了兩個哭嗝,拿袖子胡亂抹了抹臉:“國孝前明力就跟我說,這買賣不做了,定金歸我,他給這丫頭找了更好的去處。後面的我便不知道了。銀子,我,我都花了。”
又哭喊着跪拜:“大人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去看小晴了啊嗚嗚嗚!”
正哭鬧着,大堂門口又吵鬧起來,趙小壯拉着幾個老頭漢子。費力地擠開人群,沖高堂上坐着的遊康裕高喊:“縣令大人,草民吉祥村村長,攜賬本來作證啊!”
遊康裕點頭示意,便有衙役将這幾人帶進來。
老村長一路被趙小壯催着,下了牛車就小跑着往縣衙趕,氣都喘不勻了。
顫顫巍巍把一本皺的卷在一起得本子交給衙役,老村長彎着腰咳了半天,還是他身後的漢子替他解釋:“縣令大人,這是村長記載的15年間,吉祥村村民宅地交易得記錄,與戶籍所得記載相互印證。”
明力和張翠花看到村長和村裡來的這幾人,目眦盡裂,看到老村長遞了賬本上去,恨不得爬起來掐死老村長。
遊康裕翻了翻,正好去溪花鎮戶籍所快馬取宅契和土地買賣記錄得衙役也回來了,便攤開一同看。
遊康裕問:“這兩份賬本都記錄着:兆元九年,賣明義所屬上等田四畝,每畝十二兩,下等田六畝,每畝七兩,賣明力所屬上等田二畝,每畝十二兩,下等田四畝,七兩,因明義死亡,長子外出久未歸,孤女由明力撫養,共一百四十二兩銀子便都交于明力。你可有辯駁?”
明力縮着頭,隻覺這份賬本把他整個人都撕開,又怕旁人罵他吃王兄血饅頭發财,隻覺頭腫脹得厲害,讷讷不敢言。
遊康裕居高臨下審視張翠華與明力:“你說千盛路宅子為你二人與王義之子明朝晨共同出資,此處記載,千盛路16号四合院一座,帶臨街鋪子共二百七十六兩,你賣田得五十二兩。其餘出資可有證據?銀财從哪來?”
“這還用問嗎?”看熱鬧的百姓交頭接耳“這不明擺了侵吞了兄長的家産,連兄長兒子得家産都吞哦,這倆黑心貨。”
遊康裕并未理會百姓小聲讨論。“溪花鎮戶籍所衙役可在?可有共同出資記錄?”
側立一旁得官爺抱拳:“并無。”
遊康裕又問:“彙西銀莊管事可在?”
一穿着長袍,挺着肚子得男子出列:“縣令大人,小民雷正業,是彙西銀莊管事。”這管事看着大肚便便,人卻極為聰明。不等遊康裕發話,快速回禀:“明掌櫃的每年二月初五回來取一筆銀子,從銀票看,是從上京彙西銀莊總堂那兌換的,草民這裡有記載,是為名叫明朝晨的镖師所為。”
“完,完了,全完了!”張翠花見狀,仿佛看到她的家産離她而去,放聲大哭起來。
明力臉色更加灰敗,哆嗦着嘴唇,一言未發。
跟着老村長過來的幾個漢子也七嘴八舌應和到:“縣令大人,草民都能作證,明力年輕時候是俺們村的賣貨郎,掙不了幾個錢,娶媳婦都是賣了田娶得呢!”
“對啊,肯定都是明義的兒子的錢,每年五十兩銀子嘞,乖乖,俺掙一年都存不了十兩!”
圍觀的百姓更是群情激憤,那可?是二百多兩銀子,每年五十兩!平頭老百姓一輩子都掙不了那麼多啊!叫這挨千刀的私吞了,還不知道給人家小姑娘吃好點?!瞧給這丫頭餓的。
更有甚者,打量着明朝雨的身段,想着升堂結束就去找媒婆給自家小子說親,哪怕她不會下蛋,那也是隻金雞啊!
遊康裕示意堂下肅靜,又問:“謀财一事本官已理清,張翠花,你今日為何給明朝雨與陳安安的糖水裡下蒙汗藥?”
事已至此,張翠花胸口強頂着的一口氣早散了,跪伏在地上坦誠到:“民婦與丁木匠的夫人吳柳依約好,給這丫頭定了門親,是吳夫人妯娌的兒子,丁志文。本想着用蒙汗藥藥倒了她,今晚就給偷偷送過去,不成被陳安安誤食了。”
丁志文!縣城裡的百姓嘩然,紛紛指責起張翠花來。從溪花鎮上來的百姓倒怪奇怪的,抓着縣上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你是不知道,這丁木匠的侄子丁志文,那可是咱們沁縣有名的癱子!前幾年調戲員外千金,當場被打斷了腿呐!聽說連哪兒都用不成了!這是眼見咱們縣上的姑娘沒人願意嫁,才跑到周圍鎮子上去騙呐!害死人哩!”
明朝雨聽到這,冷笑:“好叔母,這就是你給我找的好親事?”
張翠花低着頭:“你也别高興的太早,你哥給你說一中看不中用的傻子,你還養着跟個寶似的,早晚有你這丫頭吃虧的地方。”
遊康裕再拍驚堂木:“好了,此案審理結束。吉祥村明力,張翠花夫婦侵占吉祥村明義之女明朝雨财産,判明力夫婦搬出宅院。鋪子銀财歸明朝雨所有。又因明力夫婦将明朝雨養大成人,明朝晨每年的五十兩銀子不必賠償,算是全了養恩罷。
另,本朝若非家中困苦,不得逼良為娼,發賣兒女,明力夫婦此事雖未成,但本官也決定略施小懲,賣良家女子青樓為奴,雖未害命,但與害命無異!判明力夫婦将除兆元九年賣田所得銀兩外,經營所得财産全部賠償給明朝雨,回吉祥村去!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