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這個,章閏更加心疼了,“主子,那他也不該這麼對您。”
“這由不得我。”章延宗神色淡漠地看向章閏,“沒他幫忙,我恐怕連這副光景也沒了。”
“主子。”章閏憤恨又不甘,這世上唯有他知道章延宗的苦。
“聽話,别去招惹他,我死不了。”章延宗無力道。
“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就算今日不去,來日我見到他,也一定會要他好看。”章閏不甘道。
章延宗欣慰一笑,“我知道你忠心,隻是我們現在還不能失去他的助力,待日後我們成了勢,定會讓他百倍償還。”
這時,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章閏知道是徐叔帶着郎中上來了。
他馬上起身,扯過被子給章延宗蓋好,然後立刻出門将門關好,把上來的人攔在了外面。
徐叔見到章閏,馬上問道:“爺怎麼樣了?要緊嗎?”
章閏平複了一下心情,對徐叔和郎中說道:“主子身上就是些皮外傷,此刻不想見人,勞煩郎中開些藥便是了。”
“這……”郎中為難道:“看不到傷情,我也不知下藥的計量,這諱疾忌醫可要不得。”
章閏也知道這些道理,但他不願違背章延宗的意思,堅持道:“我家主子有寒症,傷口見血,您就開些傷藥和溫補調理的方子吧。”
郎中皺着眉看了看徐叔,又看了看章閏,歎了口氣,“行吧,若是過幾日不起效,你們再來找我,但下次可不能再這般亂來了。”
“多謝郎中。”章閏道了謝,就讓徐叔帶着郎中下樓去了。
他馬上去打了一盆溫水,回房間給章延宗擦身子,每看到一處傷口,他的心就疼一分。
他暗暗心道:就算是藥引,也不該再是賀青雲這個畜生了。
他不由得想起他剛來章家的那一年,那時章延宗才十七歲。
當時因為章家主母郁氏死在了順城,作為妾室的汪氏又育有一子,便順理成章的被扶了正。
但汪氏的兒子章延祖雖然隻比章延宗小兩歲,但處處都和章延宗沒法比,所以章老爺便更看重章延宗一些,并時常把他帶在身邊,教他做生意。
因此,章延宗就成了汪氏的眼中釘,她多次挑唆章老爺厭棄章延宗,但都收效甚微,于是汪氏便起了給章延宗下毒的心思。
她讓汪家人私下打聽,找到了一個從湘西過來的草藥商人,從他那兒弄來了一種無色無味的藥粉。隻要加在沐浴的水裡,用不上一刻鐘,人就會昏迷,接着五髒六腑會慢慢衰竭,最多三日便會斃命。
章延宗中毒後,章老爺請了好些郎中都束手無策。直到第二日,通過賀家的關系打聽到一位告老還鄉的老太醫就在容城養老,于是章老爺便攜重金前去,在門前求了很久,那位太醫才答應前來為章延宗診治。
章延宗經過幾日治療,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也因此壞了身子。
從此不僅畏寒使不上力,而且在那方面也和太監無異,根本立不起來。
老太醫走時給他留了一個方子,讓他每隔十日服用一次,年深日久說不定能起效。
之後,章老爺讓人查了一陣子,但因汪氏做得很幹淨,所以一直沒查出什麼頭緒。章老爺又怕章延宗的病傳出去丢人,便沒有再追查下去,對外隻說是誤食了不幹淨的東西。至于章延宗的真實病情,也隻有章老爺,汪氏和他自己知道,章老爺不許他們說出去,就當沒發生過這件事。
汪氏雖然沒有除掉章延宗,但也讓他絕了嗣,也算是達到了目的。
從此章延宗這個章家長子便形同虛設,章老爺也不再寄希望于章延宗,轉而把希望都寄托在了章延祖身上。
章延宗因此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把自己關在房中不願出門,也不願見人,隻有章閏能進出伺候。
起初,章閏和其他下人一樣,并不知章延宗的真實情況。但章延宗需要幫手,幫他去查出害他的真兇,放眼整個章家,章閏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章閏得知實情後,先是震驚,再是心疼。章延宗平日裡待人寬厚,并不見與人結仇,究竟是誰下這麼狠的手。
章閏思來想去,能在章家做得這麼滴水不漏的也就隻有汪氏了,他不由得後背發涼。
章延宗也懷疑是汪氏所為,于是讓章閏去查,果然從汪家人的行蹤上發現了端疑。
但章延宗勢單力薄,又沒有證據,汪氏又是個手段了得的,哄得章老爺對她寵愛有加,就算告到章老爺那兒,章老爺也不會信他的。
他也不敢把事鬧大,不然自己以後真就見不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