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他拿碗并不是方希爛好心,隻是工作裡見慣了這種愛裝模做樣登台唱戲的人,方希知道拆台不如幫他搭台,登高跌重自然有他好受的。
安德勞恩不是嫌棄李嬸子做的飯嗎?方希不覺得他能看得上小飯館送來的這幾道清湯寡水的小菜。
他自己先做出跟工匠打成一片的姿态,這會兒吃和不吃的兩難就把他架了起來。
為了惡心他一下方希特地拿的是上回給他喝水的那個碗,相信會幫他回想起更多“美好”記憶。
安德勞恩僵着臉幹笑:“這是給工人們訂的飯,他們幹活辛苦多吃點,我吃了要是有人還沒夠多不好。”
瞧,這不是很會說話,傻小子這詞跟他沾不上半點邊。
在方希眼裡安德勞恩是典型的老油條,說句工賊都不過分。
在組長面前他是幹活不惜力氣的傻大個,組長看不見的地方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說到底就是在偷懶和欺負方希。
工人們在院裡吃午飯,方希給來送飯的婦人、小孩端茶水喝。
黎給她使眼色:“惜花兒,咱娘幾個也整口飯吃,一會兒娘想歇個晌午覺。”
方希答應了,進到廚房燒火煮水,實則通過主屋回到自己的員工宿舍吃盒飯。
她吃完飯出來,喊黎和安德勞恩各自回去,自己坐在院裡監工。
有人問她倆去哪兒了就說娘年紀大了吃完飯要休息。
黎午睡的時候安德勞恩是不會出來幹活的,不過這會兒也沒什麼活幹,工人們也得休息一會兒。
方希拿着大壺給他們自帶的水壺加水,工人們連連道謝。
這讓她想到剛進公司的時候,但凡開會就是她去端茶倒水,人人習以為常,似乎坐在會議室就成了人上人也過上呼奴喚婢的生活了。
那時候可沒人這麼真心實意地謝她。
送飯的小婦人一直待到工人們吃完飯,桶裡還剩下不少飯菜卻沒人再去拿,她跟方希對賬,說好參考今天的分量明天少做一些才離開。
吃飽飯的工人們懶洋洋在院裡或蹲或坐,再在這裡盯着有催人上工的嫌疑,方希也回到主屋。
她的床鋪怕被踩髒今早一起床就卷成一團放在房間角落,隻能到廚房搬把小凳子坐在屋裡。
太陽沒那麼熱了工人們才繼續幹活,方希聽見動靜就回到院裡。
上午已經把梁柱拆的七七八八,下午要扒牆并起新牆。
工頭王羅羅是個聰明人,他指揮手下工匠一邊拆除磚塊,另一邊就砌上新的,這樣拆盡一面牆的同時也砌好一面新的,房子不會因為大幅度拆改直接倒塌。
太陽落山前工人們就要離開,之後的時間就剩方希一個,原本熱鬧的小院重歸空落落,暖黃色夕陽懶散灑在碎瓦上,波光粼粼的。
她用鬥車把碎瓦清理了,掃院子的聲音“刷刷刷”,是一種另類的甯靜治愈。
第二天下工之前左偏房的牆就已經砌好,晾上兩天才能上梁鋪瓦,明天要先給主屋換瓦。
這天是黎的休息日,不光黎沒出現,安德勞恩也連面都沒露。
不過按照排班今晚是他值班,方希不在乎他到底什麼時候過來,隻管按時下班。
兩天沒回家,小别墅一如既往。
仍是一個人在安靜的家裡,掃掃地擦擦灰,在桌前看會書,自己吃頓飯。
一模一樣的生活節奏讓方希有點恍惚,有那麼幾瞬間分不清工作位面和現實生活的界限。
在家還能看看書,前兩天值班的時候有點無聊,不如給自己找點事幹。
她想起之前在網絡上很火的鈎織玫瑰花毯子,曾經她也很想要一個,但鈎織費時費力成品又要價不菲,一直沒能下手。
上網買些材料,商家發來基礎針法和視頻教程,等材料到了可以自己在家做點小手工。
初級項目【黑暗降臨】第十一天。
任務時限已過1/3,截至目前一切順利。
方希來到任務位面時工人們還沒開工。
安德勞恩捏着包子站在窗戶邊大口吃着,看她來了皮笑肉不笑:“怎麼起的這麼晚呢惜花兒?你不起來工人不敢上房拆瓦,耽誤了好幾個小時工期。”
方希輕松回擊:“畢竟昨晚不是我守夜,睡得有點香。”
安德勞恩咧嘴,眼睛裡的得意毫不掩飾:“那你最好吃過早飯了,今天一天都有工人幹活,主屋不能進人,吃飯得各憑本事。”
方希納悶:“你不是吃着包子呢嗎?怎麼餓昏頭了?挑食的是你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