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助理目瞪口呆看着殷垣鎮靜地沖自己交代:“裡面這位是個殺人犯,白小姐被他殺了。警察在趕來的路上,你去和柳裕說一聲,讓其他人别出來。”
“……”
律師助理艱難地吞咽口水,發出一聲:“啊?”
他錯過了什麼重要環節?
怎麼一下子從民事變成了刑事案件?
腦中思緒百轉千回,律師助理也沒理清思路,在殷垣注視下手腳僵硬地找去柳裕的辦公室。
所幸基本職業素質還在,他将話完整轉述給柳裕。
柳裕先是一愣,以為今天是什麼愚人節,接着頓感不妙,起身大聲問道:“你過來了,殷垣人呢?”
殷垣自然是回到了會客室裡,順手開了燈。
張安甯還不知道殺人的事情已經洩露,還在穩坐軟椅上飲茶。
見殷垣回來了,他左右打量了下這間屋子,問道:“殷律師,剛才聽說你一直很忙,案子這麼多,收入應該很高吧?”
“還行。”
“真羨慕你們做律師的,也不用為生計發愁,不用擔心潛規則這些事。”張安甯苦笑,“比娛樂圈幹淨多了。”
殷垣挑起眉梢,“你羨慕律師?”
“怎麼?不能嗎?要是能重來,我一定會換個專業走。”
“……現在法考要看第一學曆,本科以下不能參加。”殷垣語氣平靜地給他科普。
大專都沒上完的張安甯故作滄桑的笑凝固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悅地放下杯子:“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殷垣繼續道:“另外有刑事犯罪的人也不能參加法考。”
“……”
窗外的天已經暗了下來,CBD高聳入雲的商業大樓還能看見幾十層加班的内透燈光。
有人在忙忙碌碌,有人在蠅營狗苟。
張安甯扯唇微笑:“有刑事犯罪的人确實不能參加法考,這個我知道。你對我說這個做什麼?”
殷垣懶得裝了,直接道:“你自己不清楚嗎?”
沉默了會,張安甯的呼吸漸漸沉重。殷垣那張被燈光照亮的臉讓他心裡陰暗的嫉妒無限滋長,憑什麼他就能這麼體面的生活?
憑什麼自己遠比他有錢還得被羞辱?
沙啞的聲音回蕩耳邊,“素素,我真的錯了,我那是一時沖動,我自己瞎了眼,豬油蒙了心才幹出這種混事。你打我罵我都行,可是我不想離婚。”
張安甯跪在堅硬的大理石瓷磚上,冷氣沿着地縫鑽進他的腿裡。他哭的鼻涕眼淚到處都是,唯一的想法就是絕不能離婚,他現在隻有白素素了。
他年紀上來,臉的狀态大不如從前,又一直沒在娛樂圈混出個什麼名堂。
如果白素素和他離婚。
他将會一無所有,包括這間房子,這間在四九城最寸土寸金地方的大房子。
這是他一輩子都買不起的。
白素素惡心地用腳踢開他摸上自己小腿的手,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别碰我,我特麼的嫌惡心。你一時沖動?你和她親親我我兩個月了,這叫一時沖動?”
說着,她從包裡抽出照片,“啪”地摔到張安甯臉上,羞辱意味十足:“你睜開眼睛給我好好看看,我有一個字是冤枉你的嗎?平時吃着我的,住着我的,這都算了。老娘花錢給你拍的戲投資,就為了讓你拿個番位,結果呢?你轉頭和别的女人上床,真當老娘冤大頭啊?”
張安甯哽咽着膝行上前,道:“我錯了,我會改,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們畢竟是幾年的夫妻了,你就真的忍心和我離婚嗎?”
白素素冷笑:“我有什麼不忍心的?以前看你有點姿色才答應在一起,現在你這張臉,我也看膩了。正好離婚再找個。張安甯,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除了臉,你還有什麼?學曆,你有嗎?能力,你有嗎?混了這麼多年,但凡好好打磨一下演技,還用得着走後門拍戲嗎?”
“我今天就把話撂這了,你最好把協議簽了。要是多拖一天,你看我怎麼整你。”
她瞥了眼茶幾上的離婚協議書,抱臂冷眼看着地上男人。
她的眼神和頭頂熾白的燈光一樣,将張安甯那點虛僞的、可憐的自尊心照的無處遁形。
他半低着頭,膝蓋被硌得發疼,眼淚糊在臉上,狼狽得如同一條下賤的狗。
憑什麼他要過這種生活?
憑什麼她就能這麼高高在上?
就因為自己沒有背景?所有人都要看不起自己——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就簽了字把協議書快遞到我家。”白素素踩着高跟鞋,懶得和他多耗時間。
“啪嗒—啪嗒—啪嗒—”
張安甯使勁閉上眼睛,迎着燈光一摸眼淚,抓起果盤中的水果刀,起身,兩步并做一步,從後面抱住她。
“噗呲——”
白素素軟倒他懷裡。
張安甯眼神直直看着玄關,手上動作不停,接連又捅了十幾刀。
一下比一下狠,發洩心裡的怨氣。
猩紅的血沿着刀柄,幾乎要打滑握不住,一滴滴落在地上。
“啪嗒—啪嗒—啪嗒—”
茶杯打翻,半杯清茶沿着桌面流出,滴落在地。
張安甯神色複雜地看着殷垣:“你怎麼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張安甯旋即起身,繞開談話桌,“好吧,殷律師。我本來隻是想将離婚協議書送還而已,可你實在太不識趣了。”
他微微一笑,掏出口袋裡的折疊刀朝殷垣撲去。
幸而殷垣早有防備,不等他近身,一個側踢把人踹開。
張安甯連着退了兩步,穩住身體。出乎意外地發現殷垣竟然是個練家子,便掄起手邊盆栽狠狠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