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泷昨日臨走前百般囑咐過他們,結婚第二日新婚夫妻要去寺廟還願,并親自系長姻鎖。
生物鐘作祟,馮簡一大清晨便起了床。
拉開窗簾自窗外望去,草坪上有工人在收拾昨日婚禮後留下的狼藉。今日雲層深厚,光線不明,越發顯得植物各自蔥蔥,青綠滿坡,甚是可愛。
馮簡本有晨練的習慣,此刻興緻上來便換了衣服,繞着自家極大的别墅準備慢跑兩圈。隻可惜在此運動過程中,家裡養得那兩隻愚蠢牧羊犬被他深深吸引,在後面颠着碎步搖着尾巴緊緊追随。
就這麼連人帶狗快跑了兩圈,馮簡覺得自己更像被狗追,隻好停下腳步,再三提醒自己要給它們拴上狗鍊。
跟過來伺候的珍媽已經知道馮簡和自家小姐在新婚之夜分床,她給馮簡送上早飯時白瓷盤子在桌面輕輕一叩,委婉又全面地表達不滿——馮簡面無表情地合上報紙,想她到底還有什麼不滿?
再沒多久宛雲走出來,珍媽換上真誠親密的笑臉,兩夫妻貌合神離地互道早安,再隔着足有十米的餐桌沉默吃飯。
——綜上所述,這就是馮簡婚姻的第一天。
抛開昨晚自己再三鎖門再加半夜想到宛雲的話就被氣得胃疼,馮簡認為自己第一天的婚姻還算是美好的一天,值得保持。
早間新聞依舊播報城中大事,出乎意料,馮簡和宛雲的婚禮隻八卦三分鐘,随後主持人壓着激動,提到的卻是另一個人人物。
“周愈第一次參加電台公開訪談,訴述自己守業的艱辛……并首次透露感情……據周少所說,他本人早已心有所屬,但兩人因為誤會,尚未冰釋……周少表示他會等待女方回心轉意——”
鏡頭切轉,馮簡昨日匆匆見過的那張臉出現在電視屏幕上。
電視強光照射下,男人輪廓很深的臉略帶晦暗,稍顯疲倦,但這小小缺憾無損他的英俊,加上合體的着裝和說話中透露的氣勢——馮簡有時也不得不承認外貌這種上天賜予的東西,可遇而不可求。
周少說話的時候并不看鏡頭,坐姿随意卻潇灑。
“……感謝各方面的幫助,我現在的事業大抵是成功,但把我形容為國王,實在過譽……如果我是國王,在美人和江山之間,恐怕我會選江山的……不過,我會舍得拿出一座城池出來,去換和那個人的一個良宵,最好伴有清風、明月和星子……”
坐在旁邊主持人熱淚盈眶,被這詩一般的告白所深深打動。
電視外的馮簡無動于衷地喝了口水,再咂咂嘴,确認不是因為自己的心理因素總覺得早飯格外酸。但擡頭一看不光是自己,宛雲也正皺着眉,嘴角有淡淡冷笑。
觸到馮簡的目光,宛雲抿了抿嘴,評論道:“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馮簡頭一次覺得這個繡花枕頭可能是自己的知己,他看了眼電視,随口道:“你認識他嗎?周愈是綠衫投資的老總,就是他昨日送來賀禮。”
宛雲隻淡淡應了聲,随後問道:“你認為他這人如何?”
馮簡倒沒有說旁人閑話的習慣:“我和他才一面之緣。”
“一斑窺豹,也是可以談談的。”
“他有才,很有魄力,目光精準,很聰明,什麼都想做,也的确什麼都能做得好,但是……就像你說的,我也感覺他是個不太知足的人,做事容易失去方向感。我會很樂意讓他做我這個階段的投資人,但再過幾年,我恐怕會和他分道揚镳……”
“對他不置可否?”
馮簡皺眉,實在不懂和女人讨論什麼都能扯到人際關系上來,也立刻對聊天失去興趣。
“周愈為人如何,不是我所關心的事情,我隻是關心自己企業的前途。而現在為了他投給我的錢,我願意暫時忍受他這個人。”頓了頓,忽地說,“他這個人……我倒是覺得和你有點像。”
宛雲心中一震,面上卻不語。
馮簡皺眉思考了一會,随後他舉起叉子在虛空中點了下:“形容不好,也許因為你倆昨日都穿着白色的衣服。”
宛雲握着會玻璃杯,片刻後她溫和說:“如果你沒忘記的話,昨天是我正式嫁人,必須要穿白色的衣服。”
其實馮簡想表達的真實意思是,兩個皮相都很好的男女,穿着白色衣服居然有相同的感覺。一樣的吸人眼球,一樣的漂亮到嚣張,一樣是那種條件絕佳而又居高臨下地可惡感覺。昨日見面盡管時間短暫,馮簡感覺對方的目光很尖銳停在自己身上,帶着令人不快的感覺審視一圈。
馮簡不喜歡這種被牢牢盯上的感覺,無論是“他的”還是眼前“她的”。但迎上宛雲的目光,他明智地決定放棄這話題。
宛雲卻放松下來,她再看着電視裡的周愈,卻不再關注他的臉:“這人現在穿的白襯衫牌子,是源自英國,名叫……”
馮簡沒好氣:“我不關心别人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