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遺憾。”頓了頓,宛雲露出微笑,她看着馮簡,緩慢說,“不過聽你這麼講,我很開心。”
馮簡嘲諷說:“開心什麼?因為我陪你聊了沒用的話?”
宛雲搖頭:“不,像你這樣不記得衣服的人,還記得我昨日穿了什麼顔色衣服。我自己都快忘記。我對此很開心。”
馮簡很不喜歡宛雲開心,每次她一說開心,他都覺得自己是被宛雲用巴甫洛夫調教的狗,隻得再三提醒自己吃飯時盡量不要和宛雲交談。
等兩人吃完早餐,時間仍尚早,馮簡本來想就财務問題和宛雲深入讨論。但珍媽說必須提前去寺廟搖簽辦事,否則人多又要增添不少麻煩。
宛雲習慣性地戴上墨鏡和帽子。馮簡在旁邊無動于衷地看着,過了會徑自先走出去。
珍媽看旁邊的女傭幫宛雲系着腰帶,怏怏說:“姑爺怎麼對小姐說話那麼沖!臉色也那樣壞!”
宛雲笑道:“我倒不覺得。”然後仔細囑咐珍媽,“我這裡的事情,别總跟媽媽打小報告。”
珍媽撇了下嘴:“才一天而已,小姐這麼快就和夫人外向。”
寺廟必須兩人獨自前去,馮簡責無旁貸地要親自開車。等宛雲收拾好一切走到門口,聽到一陣巨大無比的轟鳴,接着,一輛破舊但絕對無法稱為有品的紅色老式日本車開到跟前。
珍媽駭道:“收垃圾車的阿齊今天那麼早?”
馮簡的臉卻從窗戶裡露出來,幹脆道:“上來吧。”
珍媽三步并作兩步上去,極其痛心道:“姑爺,這是哪來的車?怎麼可以開這車,家裡明明有——”
“那些車太顯眼,隻有這車不會被記者跟拍。”馮簡對上次的跟拍記憶猶新,此刻挑眉,“再說路程也不遠,這車也不壞。我前幾日剛加滿了柴油。”
珍媽還哆嗦着嘴,宛雲已經拉開了車門坐上去。
馮簡所料不錯,果然開着這車,一路暢通無阻。山下本是八卦記者的聚集地,但沒有一個人往這車多瞧一眼。
那寺院在城郊,待得駛出城外到高速,宛雲終于打開車窗透氣:“果然行得通,你真是想得很周到。”
馮簡揚起眉毛,冷冷地學着她的口吻:“大小姐實在太客氣。”
宛雲摘下墨鏡:“你不是要跟我說家中财務的事情,現在可以先透露一些。”
因為不太熟悉去寺廟路況,盡管有導航,馮簡仍需專心開車。此刻他即使很想說這個話題,也費不起這精力,隻随口先問道:“你在O大一直讀到了博士?”
宛雲有些驚奇地看他:“你怎麼知道?”世人皆知宛雲樣貌絕佳;卻很少有人關注宛雲是從一等榮譽拿到博士,連宛靈都沒做到。
馮簡暗暗皺眉。在被婚姻拉下水後,他到底看過宛雲的一些資料,印象最深的就是李家為了宛雲教育投資至少花了八百萬。誠然她自己也很争氣就是。
“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這一點資料并沒有提供。
宛雲任風吹拂着頭發:“我?”她目光看着窗外,聲音聽不出溫度,“我現在主要替城中博物館做事,同時自己也開了一家店。”
博物館?馮簡内心把這話翻譯了一下,也就是說宛雲是自由職業者。再換句話說,她是沒有正式的工作,他需記着多給她些家用。啧,多麼昂貴的女人,但也隻能是妻子而已。
但關于這一點馮簡很無所謂,宛雲沒打算憑着臉當明星他就謝天謝地。而養家糊口是男人的職責,隻要妻子花錢别太過分,他都能承擔。
然而還是要小小嘲諷一下她才可以:“看來你很清閑?哦,李氏之前家大業大,想必你生活的不會太差。”
宛雲卻平靜地:“我從十八歲就完全脫離了家族企業,放棄一切權利。大學學費前四年的确是用的家中教育津貼,但後來也就靠自己獎學金繳納。”頓了頓,“至于家中的基本信托,我沒動過裡面的一分錢——噢,除了這兩年把賬号給了媽媽,再順便又給你買了條項鍊。”
馮簡被“給你買了條項鍊”堵住,他沉默片刻:“不靠家裡,你怎麼過活?”
“股票分紅和我無關,因此零用會緊缺些。但住房方面,我還是能在家中住的,這方面能省錢。至于衣物食用,家中長輩也多加照料于我。”宛雲道,“但就如你所說,我之前生活的确不算太差。”
所以仍然是嬌生慣養的待遇,撐死算上有那麼豆大點的骨氣罷了。如今嫁人還不是有所圖之?馮簡淡淡瞥她一眼,認為自己也許能改掉她那些過于精緻的臭毛病。講究是可以,但面面俱到的講究等同于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