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赤說不出話來。
許許多多酸澀粘稠的情緒在心頭湧動着,拱的他很難受。程赤閉了閉眼睛,無意識的摩挲着自己堅硬的手指關節。
這種類似于“愛護”的情緒反饋,實在是讓他感到陌生極了。
畢竟在離開江塵後的這幾年裡,程赤早就習慣什麼事兒都自己扛。說實在的,在遇着江塵之前,他也是這麼一聲不吭過來的。
畢竟依賴一個人,這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也太肉麻惡心……好吧。除非對象是江塵。
除非是江塵。
程赤扣着的手略微停頓了片刻,接着離開了江塵溫熱的脖頸,很輕很輕的拍了拍那人的背。
然後江塵低下頭來,漆黑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的對着他,下颌線筆直鋒利,密長的羽睫像像小刷子似的,似乎風一吹就能跟着飄起來。
江塵帥的簡直沒邊了,帥慘了。連那老大的紅眼圈兒都不顯疲憊,而是讓他看起來多了份頹廢般的故事感。
程赤盯着看的呆住了,一時連自己在内心裡編排了好久的話都忘記,隻能像個呆瓜一樣傻傻的貼着江塵厚實的背。
“要說什麼?”
江塵又向他靠近了一點兒,二人之間的距離隻剩下了一層很薄很薄的,似乎一捅就破的空氣層。
程赤的心裡亂七八糟的。江塵溫熱的吐息是薄荷味兒的,江塵不知道什麼時候帶了副眼鏡兒,看起來更像個拍電影的明星了,江塵……
“……”
然後程赤眼睜睜的看着江塵淺淡的勾起了唇角,還沒看清梨渦陷下去的樣子,那薄荷的氣息便徒然加重。
江塵湊了上來,下一秒,那清涼的氣息就被渡進了自己的口腔中。
“唔……”
程赤瞪大了雙眼,心跳動的比兔子還快,附在江塵背上的雙手不知是什麼時候變得滾燙起來。
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他們……
已經有了兩個吻。
别看程赤外表上流裡流氣的,看起來好像該做的不該做的啥都做過一樣。他實際上純潔的要死了,做過的最那啥的事兒,也就是高三的時候和江塵在琴凳上接吻來着呢。
不對,不對,程赤越想越覺得不對。
“……江塵……你放開我……”
程赤久病虛弱,氣本就比常人要短,這麼長這麼纏綿的吻簡直讓他要斷了氣兒,強忍着隻發出了“嗚嗚”的短促呻吟聲。
江塵的吻跟他這個人可一點兒也不一樣。江塵是溫柔的,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包容的,對他一句重話也不舍得說。可他的吻卻是霸道的,是蠻不講理的。
就像是一條發現獵物的,老練狡詐的蛇,要把自己的手腳都緊緊纏上,據為己有才放心。
“别……”
程赤真的要喘不上來氣了,費力的呼吸着,胸前袒露的那塊兒地方隐隐能看着胸骨一起一伏的痕迹。
他隻感覺自己唇珠的地方一痛,然後江塵終于停了,把虛弱無力的自己整個兒揣進了懷裡。
程赤不是不想反抗,而是身體不允許,他太累了,被江塵給親累了。
“别再讓我心疼了,小赤,知道了嗎?”
江塵低下頭,目光不忍心放在程赤瘦的發突的骨頭上,左手捏着那人細瘦的手指,懲罰似的在他的唇中一點狠咬下去。
但他終是不忍心,隻是用犬齒的尖尖蹭了那柔軟的唇瓣一下。
“怎麼這麼瘦啊小赤……”
程赤軟在他懷裡,刺撓的寸頭像不安分的海膽似的紮着他的手臂,四肢皆蒼白的不正常,唯有臉上冒着兩團淺粉色的紅暈,像是被熏出來的一樣。
他的手臂細的江塵都不敢拉着了,怕一碰就給捏斷了。江塵越看越心疼,越看越心軟,去旁邊拿了被子給程赤整個裹起來了。
“……我不冷。”
程赤似乎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又被強吻的事實,從床上一股腦的坐起來了,把眉毛皺成兩條麻花看着他。
“蓋着吧,出出汗病才能好的快。”
江塵軟言軟語的,眼睛往下垂了一點,看起來特别人畜無害,甚至還有點兒可憐。
程赤:“……”
他不好意思拒絕江塵了,隻好悶悶的把頭也埋進被子裡去,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在cosplay蠶蛹。
江塵看的笑起來,但他很快就把嘴角給收住了,黑漆漆的眸子望着床上那一團很薄很柔軟的東西。
雖然他早就知道,也早就預料到程赤會瘦的很厲害。但親眼所見後,每個來自于那人身體上的事實,都在提醒着江塵,程赤真的是過的很不好。
特别不好,非常不好。
光是看見程赤兩條細伶伶的腿,江塵就已經覺得很受不了了。蓋着那麼厚重的被子,竟然一點兒弧度也沒有,程赤瘦的真是和紙片沒什麼區别了。
他歎了一口氣,動作極其溫柔的把程赤的腦袋從被子裡面給刨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