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說這兩個字已經用光了今天的所有力氣。
隻說完,燕雪融就别開臉,逼着自己沒有再看男人離去的方向。
她閉着眼睛緩了緩。
卻奇迹般發現原本還覺得渾身難受的身體,竟然在看見他之後有所緩解。
她苦笑了一聲。
與此同時,車上的司機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老闆回到後車座上。
内心壓抑的好奇按捺又按捺不住。
隻好開口:“老闆,你和……那姑娘認識?”
剛想把那姑娘說成功是俞文默的未婚妻,可看見老闆可怕的眼神後,司機非常有眼力見地改了稱呼。
男人的臉看向窗外,一隻手撐在扶手平台上,抵着下颌,眼神看上去有些陰沉。
“不認識。”
“?”
司機吞了吞口水:“可剛剛……”
“從洗手間出來看到有人擋路,繞開了而已。”
“?”
可老闆剛剛明明就在洗手間那繞了一大圈。
除了洗手間,别的地兒都快繞一遍了!
雨停了。
經過了剛剛見到某人的那一遭,燕雪融甚至忘記自己要去找共享自行車,慢吞吞地拖着自己的身軀走了一公裡到墓地最近的地鐵站站口。
走了三十分鐘,看見地鐵站站口有個阿姨在賣煎餅果子,灰白色的霧氣往半空中升騰消散,濃郁的面餅香氣倒是勾出了燕雪融肚子裡的饑餓感。
旁邊還有一家賣9.9檸檬茶的果汁攤,燕雪融買了一杯常溫的暖暖肚子。
擺攤的也是一個同齡年輕姑娘,下班之餘來人流比較多的地鐵口賺外快。
阿姨賣的煎餅果子份量很足,吃完就能充當一頓,晚上就不吃了,省錢。
燕雪融靠在站口的休息地,一邊小口小口吃着煎餅果子一邊看向馬路邊的人來人往。
遇見舊人讓她感覺到意外,卻又能喚起别的回憶。
曾經的燕雪融背着一個小小的破爛行李箱,那個時候的她也像今天這樣,閑暇之餘看向京城道路上的車水馬龍,來自陌生城市的不适應感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張大嘴,幾乎要将她瘦小的身影吞沒。
但如今她已經是從大學畢業出來工作的燕雪融。
現在對這裡倒是多了一絲别樣的感情。
她不再感到很害怕,隻覺得這裡承載着她這幾年的人生。
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生活和身份,卻終歸是她在世上行走,最獨一無二的旅途。
想起今天見到的人。
之前好友還曾經說過他要回國了。
燕雪融還沒什麼實感,直到今天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相遇,燕雪融才發現,當初和好友說的那些風輕雲淡,不過都是一場拙劣的謊言。
哪有什麼雲淡風輕,一切不過都是隐藏,隻是在等當事人開封回憶罷了。
是啊,京城的道路不僅有她的人生,還有她心裡最特别的……
女孩像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上班族,在地鐵口休息區域吃着東西,最普通不過的一天。
不遠處,一輛漆黑的私家車靜靜地停着。
車窗關着,沒有人看見車内的人是用怎樣的眼神看着這一切的。
直到地鐵口的女人一點點把自己手上的煎餅果子吃得一幹二淨,手上的檸檬茶也已經隻剩下一兩口,轉身走進歸家的車站口裡。
原本停下來的車也轉了個方向。
往相反的地方行駛。
像是從一開始,這兩邊的路就是背道而馳的。
·
六年前。
燕雪融還在讀大一。
大學生宿舍的夜晚總是熱鬧的。
即使學校專門為了學生安全設置每晚的停電“禁閉”時間,可古靈精怪的當代大學生依舊可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女生宿舍的走廊裡還有女孩扶着靠牆聊天,忽而一陣風飛過,聊天的當事人還愣了一下,往剛剛身形飛快走過來的身影投去一個目光。
不過就是一個女同學背着書包和書鑽進宿舍。
再正常不過的景色,可能又是那個學霸掐着點從圖書館回來吧?
聊天的人又興緻缺缺地收回視線,倒是原本第一時間沒看過去的人多看了一眼。
“剛剛那女生還挺漂亮的哎。”
“是嗎?沒看清……”
宿舍608的門口被人猛地打開又關上,從上鋪床的窗簾鑽出一個正在敷面膜的女孩。
“燕雪融?你從圖書館回來啦?”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已經早早把書包扔到下鋪桌面上,走到陽台洗手台那俯下身洗了把臉,聽見舍友的呼叫之後才回神進門應她。
燕雪融回答得有點含糊:“回來了。”
聽到聲響,另外幾個舍友倒是也打開了窗簾。
其中一個女孩拉開窗簾的聲音很大,露出一張精緻張揚的臉和精心布置過的宿舍裝修,在床上擺放的小桌子台面上漫不經心地塗着護手霜,旁邊橫放着的手機上還有一張異性臉龐,似乎是在和自己男朋友通視頻。
女孩眼神掃了過來,似乎還有些嫌棄和視頻被人打斷的不爽。
倒是剛剛敷面膜的舍友滿臉疑惑,盯着燕雪融紅撲撲的一張臉。
“遇到啥事兒了你這是,紅這麼一張臉,跑的?”
“跑這麼快幹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遇見阿飄了呢。”
“……”
想起剛剛的事情,燕雪融就覺得血壓往上蹭蹭地漲,羞恥感像是臉上被撲滿的紅暈。
半晌,燕雪融閉上眼睛,憤恨地開口說了一句。
“沒錯!确實遇見晦氣的東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