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融不喜歡喝酒。

每次聞到酒味，總能想起村子裡那些醉漢在燈光昏暗的街道上，晃晃悠悠走路的場景。

有時候還會無意識地就朝她這個方向走來。

隻會讓燕雪融感覺到害怕。

在衡旭來之前，她額外去自助區裡給自己倒了一杯橙汁。

喝得開心又滿足——在上大學之前，隻有逢年過節她才能喝點飲料。

一瓶飲料姐妹倆一人一半，然後半靠半倚在家外面的樓梯上，看着自家種的菜樂呵。

也許衡旭以為那個杯子是新的。

燕雪融沒當一回事。

隻是剛剛看見衡旭在喝下那杯罰酒之前，似乎有意無意地看了過來。

和她對上了視線。

這難道是錯覺嗎？

燕雪融感覺自己讀書這麼多年的腦子，自從開始上大學就非常不夠用。

擡頭，就能看見對面的學生會主席撐着下巴，一副懶慢的模樣。

時不時接一兩句兩邊人聊天的話題。

但衡旭的表情卻還是看起來無趣。

隻是兩人再也沒有對視過第二次。

讓燕雪融感覺自己剛剛那一眼，都像是夢中的錯覺。

大學的聯誼也分兩種。

一種是真沖着撮合去的。

即使沒有真情侶出現，過去就當交個朋友也很不錯。

另一種便是單純的聚會吃飯。

聯誼隻是一種說法，至于最後能不能成，随便。

隻是借個名義出來玩。

學生會的聯誼明顯就是後者。

加上衡旭對這種紅娘行為沒有半點興趣，因此這場聯誼慶祝的聚會感也就更強了。

整個燒烤過程中，衡旭就仿佛不認識燕雪融一樣。

就連吃也沒吃多少，全程一副隻是過來陪伴式的做法。

也有人發現了。

不過更多的是懷疑衡旭是為了來陪司盈。

畢竟學生會幾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大家都知道。

司盈更是明目張膽在所有人面前，以最張揚的姿态，自信大方地表達自己的喜歡。

加上司盈本身也長得漂亮，兩人站在一起，門當戶對，又顔值相當。

覺得般配再正常不過了。

飯後幾個幹部訂了一間VIP的KTV大包間，純自願原則去。

燕雪融吃飽喝足本想回學校，但白嘉楠非常想去，吃飯的時候就一直挽着燕雪融的手晃來晃去撒嬌。

“去嘛去嘛！大學生活怎麼能不多享受呢！”

“就是唱唱歌大家一起開開心心的，咱們上大學就是要給自己多制造一些美好回憶啊！”

燕雪融推遲了半天，最後還是聽見白嘉楠說如果去到很晚，她就隻能一個人走夜路了。

燕雪融最容易因為别人的撒嬌心軟了，思考良久後她長歎一口氣，終于答應了下來。

同一桌的人基本都能聽到所有人的對話。

旁邊林城也友善地笑了起來。

就在燕雪融擡頭去拿橙汁的時候，不自覺地看見坐在她對面的衡旭。

對方好像剛收回視線。

剛剛是在和别人說話嗎？

KTV離吃飯的地方有一段距離，但都是在中心商圈附近，稍微多走走就能到的距離。

最後基本都沒有離開，全員一起浩浩蕩蕩往商場走去。

這也是燕雪融第一次進京城的大商場。

一線城市的晚上也很熱鬧，京城是一個神奇的城市，既有适合本地人養老夜不出戶的地方，也有适合接地氣或者熱鬧過夜生活的地方。

KTV要從商場坐電梯上去。

大家先去電梯口看了一眼深夜仍然擁擠的人群，幹脆繞路去坐手扶梯。

也是這個時候，燕雪融跟着學生會的同學們在手扶梯上，随着地面的上升緩緩地跟着，周圍同學還在談笑說話，她忍不住回頭去看。

商場的大門口上方用漂亮的半透明玻璃材質類籠罩着内部，從手扶梯上去時能正好通過門口窺見外面的景色。

距離商場的對面，還有一片夜市夜街。

燕雪融目不轉睛地看着。

她此時也沒有發現。

還有一個人，幾乎用同樣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女孩烏黑的眼眸中倒映着萬千銀河。

屬于城市的星河彙聚在女孩的瞳孔。

她明明什麼都沒說，甚至在這喧嚣的人群當中，顯得那麼安靜。

但已經很少見過，有人僅僅隻是在商場裡看一下外面的夜景便沉浸，倒是反過來讓人好奇。

·

KTV包間。

閃爍的旋轉燈光球。

耳膜輕顫的麥克風回音。

歡笑聲和起哄聲不斷湧起。

燕雪融坐在角落處捧着飲料，跟着唱歌的同學在搖頭晃腦。

因為生理期還沒有走幹淨，晚上出來聚餐，飯後的藥也就沒吃。

到了晚上在KTV房間的時候，微弱的鈍痛感一點點侵蝕上來。

幸好還不算很疼。

燕雪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