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就先走咯……？”

“拜拜！”

“主席你可要照顧好自己的小女朋友啊！哎嘿嘿嘿嘿！”

“喂！”

原本還姨母笑的人被身邊的同班直接戳了一肘子。

對方吃痛看過來。

“幹嘛啊你？！”

“不是，你會不會看臉色？！”同行的人是一個部門的女孩子，面色發怵地掃了一眼旁邊的司盈，接着壓低聲音在耳邊開口：

“你沒看見司盈學姐那個臉色了嗎？這個起哄可不敢起啊！”

被提醒到的人這才想起。

順着同伴的視線看向司盈。

她似乎已經揭掉了之前體面的得體笑容。

死死抿着唇，已經笑不出來了，即使是自己最熟悉的宣傳部部員站在自己的身邊，司盈的面色也是沉沉的。

像是即将迸發的火山，滔天翻滾的熔漿都藏在火山最深處，正在不斷地滾。

又像是雪崩前從上面落下來的一個很小的雪球，直到雪球被越滾越大。

旁邊另外幾個人的臉色更是精彩。

程飛白見鬼似地盯着旁邊并肩站的一雙男女。

不是——

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而且，怎麼在旁邊的俞文默臉色比司盈還差？

相反，田哲光亦趨亦步地跟在司盈背後，腳步都帶着幾分輕松。

宛若心中有一塊石頭，一下子被人用手輕輕搬動，落了下來。

之前所有積累的重壓都消散了，田哲光看起來都有些神清氣爽了。

總之，衡旭幾個從小認識到大的朋友裡，表情一個賽一個精彩。

反而剛剛深處輿論中心，引起軒然大波的兩個當事人表情相當冷靜。

其中一個用手留在薄外套的口袋裡，另一隻手在劃手機。

臉上看起來是真正的淡定，面不改色，甚至眼簾懶懶地半垂定格在手機上，都沒擡眼多看一眼其他人。

但另外一個就不是那麼淡定了——

女孩站在衡旭的旁邊，姿勢有些拘謹，手的擺放有些無措。

仔細一看的話，就能觀察到她眨眼睛的頻率很低——

她懵了。

此時就算讓燕雪融将回憶倒放回去，她也快不太記得了。

隻記得自己當時說完那句話後，對方的回應如同平靜湖面上投下來的驚雷。

最先起身的是司盈。

但她甚至都沒話說。

可能驚呼了一兩句，但那個時候的燕雪融大腦轉不過彎了。

不管司盈時候在說什麼她也記不清楚了。

後來……後來發生了什麼來着？

好像隻記得有震耳欲聾的起哄聲，鼓掌聲。

而耳邊如海浪般卷了過來。

耳膜幾乎都被震碎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燕雪融驚恐地瞪大眼睛。

看見衡旭那張熟悉的臉，一點點從昏暗的燈光中走了出來。

站在那唯一的光源之下，任由燕雪融光明正大地把她剛剛告白的對象，看個一清二楚。

這都是什麼噩夢。

要是噩夢，希望時間可以直接倒流回校慶前一天。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天該死的冰水都換成常溫礦泉水！

然後老老實實在圖書館學習一整天！

記憶被拉扯到了現實。

回歸到了如今的時間線。

白嘉楠小心翼翼地說：“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原來真和衡旭……呃，兩情相悅？”

燕雪融的表情更驚恐了。

她眼睛都睜圓。

楠楠，你清醒一點！

程飛白連忙扯過白嘉楠的手臂，惡狠狠地瞪她兩眼：“你就不要在這裡搗亂了！”

“哎你幹嘛？！——”

“你那個好室友有我兄弟接送！你！跟我過來！”

白嘉楠吃痛的聲音漸行漸遠。

“剛剛手機裡的事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燕雪融隻好在心裡默默替自己的室友祈福。

大家似乎都很有眼色，紛紛把二人世界留給了今晚才剛确立關系的“男女朋友”。

之前在KTV，就有人猜測今晚會不會出現第一對被撮合的情侶。

之前大家還在猜是文體部的那個女生。

結果沒想到最表白的不是第一對看出暧昧的真心話小情侶。

反而來了個更重磅的炸彈。

周圍的人陸陸續續已經離開。

空氣中仿佛都被潮濕的霧凝結。

就像當時燕雪融坐在那陌生的房間座位上，感受到來自旁邊某人端過來的那杯水的水汽。

擡頭，夜已經深了。

京城的天空不算澄淨，此時如同霧霭的深藍色和夜色相比也仿佛多了兩分突兀的褐，如白天的烏雲蓋頂，壓在燕雪融的頭上。

這個時間，要是換成了燕雪融的家，此時擡頭應該就是漫天星辰。

“走了。”

突然，旁邊短促的二字，打斷了燕雪融天馬行空的聯想。

她低頭，卻看見衡旭的旁邊多了一輛出租車。

燕雪融有些遲疑。

“看我幹什麼？”

衡旭掃了她一眼，“不上你就自己回去？”

現在确實也很難打到車了。

公共交通都下班了。

燕雪融認命地鑽進了後車座。

本以為對方會在車上質問自己。

像是一把随時都會落下來的劍，懸在燕雪融的頭上，讓她惴惴不安，讓她躊躇萬分。

但沒想到，衡旭直到下車都沒有和她說話。

他們兩人都在後車座，隔着中間一個位置的距離。

衡旭剛上車，就直接閉着眼睛，靠在一邊微微仰着頭休息。

燕雪融這下也不好問，隻好一路無言，等到下車為止。

隻是燕雪融打開車門走下來時愣了一下。

“為什麼是去學生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