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合适,樂知自會前去。”
并未理會林府衆人,也是第一次沒有注意所謂禮儀。
林樂知泰然離去。
上位者的生殺予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隻要皇帝不想處死林家,千千萬萬的借口都可以保下。
林家不急,皇帝也不着急。
讓這風大些,到時候火才會更旺。
林家賣官鬻爵的事情傳遍了整個京城。
曾經潑在趙家的污水終是自食惡果。
聖上雖下令處置林家,卻遲遲未有動作。
倒是有人懷疑,畢竟從林閣老退隐前,林家便一直清廉,這情況未嘗不是陷害。
林家的事情雖然按下不表,
但是關于林樂知的風流韻事卻是不斷被提及。
若是這麼多年林樂知一直代替林家的君言來遊學。
那這麼多年所謂的至交好友。
流言蜚語傳到趙衍舟的耳中的時候怒不可遏。
談論不了朝廷之事,便陰暗的揣摩着樂知的私事。
“小姐,小姐,老爺說你不能出門!”
看着怒氣沖沖跑向房門卻無功而返的隻能不斷生氣的趙衍舟。
雲雀隻能不斷的安慰着。
“或許是有什麼誤會,也許是老爺與林老爺的計劃。”
“就如您與林小姐那樣。”
雲雀病急亂投醫的安慰。
“對,一定是這樣的。”
趙衍舟自欺欺人的握着雲雀的手臂,
嘴裡不斷的重複着那幾句話。
“他們一定是一起計劃着什麼。”
不斷的洗腦自己。
當留言已經發展到不可估量的時候,林府的大門開了。
駛向大理寺的馬車内隻有林樂知與她的貼身丫鬟,無人送行。
馬車裡的林樂知閉目養神,不理會街邊的辱罵。
自母親被休棄以來,每天都收到謝知栩的冷嘲熱諷。
這幾日自從她們二人被送回江南,着實耳根子清淨不少啊。
“林樂知,你可知罪。”
林樂知聽着大理寺少卿對着自己羅列的一系列罪狀。
“草民認為一切皆是污蔑。”
“草民如何逼迫整個林家聽我指令。”
“又如何能疏通關系,若是沒人逼迫,草民甚至出不得閨房。”
大理寺少卿當然知道林樂知所言屬實,
心中甚至有些憐憫,
這個可憐的姑娘,若是早幾日來平息流言或許還有活路。
可事情發酵到如今的地步,即使林姑娘不認罪,留給她的活路恐怕也不多。
“大人,草民有話要說。”
林樂知回顧了周圍審判的衆人,
為了今日将自己釘在恥辱柱上,林家請來了這麼多人。
“這是草民收集的林家罪證。”
“樁樁件件皆有證實。”
“官商勾接,買賣官職。”
“更是打死無辜百姓草芥人命。”
“吩咐草民教唆姜,趙二家小姐說出那些大逆不道之言。”
“這麼說你承認這些事是你主使。”
“都為林家主使。”
林樂知将林家所做的腌臜事情抖落的幹幹淨淨。
意料之中的,主做上人沒有任何反應,
周圍的官員也都裝聾作啞。
“今日暫且審到這裡。”
大理寺少卿向周圍的衙役使了一個眼色。
“麻煩林姑娘今日前來,請。”
說罷,周圍的衙役們湧上前,
以護送的名義,将林樂知押解回府。
以防止路上走露風聲。
跟随者官差離開的路上,林樂知忽然回首,
對着主坐上的人粲然一笑。
沒有絲毫反抗的回到了林府。
“還不死心嗎。”
整個林家都知曉了她今日在公堂上的話,
此時隻有林樂知的大哥林君言來見他,剩下的人隻是在靜等着她的死期。
“那股高傲的勁給誰看。”
林君言将桌子上所有的器皿摔碎在地。
“我最看不得你這邊清高的嘴臉。”
“詩文做的好又怎樣。”
“還不是這般任我擺布。”
“别以為将這件事抖落出去就能耐我何。”
“那哥哥又為何這般氣急敗壞呢。”
林樂知平靜的反駁。
“你今日大放厥詞又如何,隻要你今日進了大理寺,便已等同于認罪。”
“世人可不知屋内發生了什麼,隻會知道林家的女兒認下所有罪名
“慢走不送。”
林樂知依靠在門框上,
看着林君言惱羞成怒,帶着衆人遠去的背影。
打發走了貼身婢女後,林樂知一人坐在妝台前。
梳着以前母親教給自己的發髻。
打翻的燭台在她身旁燃燒。
看着月色當空,她哼着江南常見的歌謠。
她素日裡喜歡的書籍加速了火勢的蔓延,
這是她親手為自己搭建通向死亡的天梯。
假如她不曾見過外面的世界,
想了半晌,
這樣也挺好。
全身傳來的撕裂般的痛苦,
她覺得分外熟悉。
與她第一次踏出家門,以男子身入學堂當時一樣的感覺。
靈魂在被撕扯,
而周遭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