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衍舟此前有着許多的想法,
但好像總是缺少那一份的勇氣,她一直都感覺有一種恐懼,
也許是未知,也許是這麼多年不斷的被根植于她心中的某個念想。
使她一直無法下定決心,也許是因為不會有這比這種更壞的情況發生了。
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反而冷靜了下來。
她想出去走走看看。
因為這裡的朝堂不是屬于她們的世界,或者說不是屬于現在她們的世界。
空氣中傳來的腐朽的味道,
陽光打在她的身後,她看不清前方。
但卻好像第一次如獲新生。
她不是什麼天才,從小不喜歡什麼四書五經,
這段時間以來隻靠着一股精神強逼着自己學下去,看下去。
就好像有人在追趕着自己,有着無形的壓迫感。
雖說牢獄的環境糟糕,可她難得的放松了自己的精神休息了一下。
因為她知道,這不是她能掌握的事情,
她第一次理解了母親的那一句話,一切有她們在,放心。
若是父親解決不了的事情,對自己來說隻會更加的無能為力徒增煩惱罷了。
趙衍舟知道,就如同還未成長的起來的幼苗,無法抵禦狂風暴雨。
她有些自嘲的想到,假如這段時日要處理的是内宅,或者管家之事,她回處理的遊刃有餘。
因為在那段關系中,自己或者母親說掌權着,是可以被平等的對待的人。
她們有能被平等對待的機會。
可是她天真了,從她及笄禮開始的那一瞬間,她的世界便已然倒塌,
因為之前預設的所有故事,所有的結局,都不過是母親為自己便知的一場夢罷了。
她所聽到的從來隻有内宅的故事,
可事實上,她所遇到的不甘和痛苦才會是常态,
之是好像總有人在下意識的去忽略這點,
因為隻有這樣,她們才不會去意識到自己的無力,意識到恐慌,
會有這難以滿足的欲望。
因為對于她們來說,當被蠱惑的那一刻隻有毀滅與新生。
趙家遭此橫禍,她第一次認識到了一個問題。
就像是牙牙學語的嬰兒在這個世界說的第一句話,
與這個世界取得的第一個聯系。
她們在内宅太久了,早已與這個世界本身斷了聯系,
從未意識到,她們并未有着任何向上的途徑。
她們的榮辱代表着夫家,母家,卻從未代表着自身的利益。
從來都隻是家族榮辱的象征從來都不是個人樣。
她們的付出從來都是不被認可的存在,
林老爺子曾不止一次的感慨着樂知并非男子,
她早慧學問做的再好便也之是用于聯姻。
盛世時她們享受着家族的優待,用着男子不屑的绫羅綢緞包裹華麗,
家族隕落後她們便是第一批的犧牲品,除了性命什麼都沒能留下,
一文不值的活着,因為她們從未被視作人,又何來尊嚴。
許靖程的不甘與憤怒是他進入朝堂的動力,
也許是他往後人生前進的方向,
趙衍舟也在不甘,也在憤怒,
莫說趙衍舟隻有普通平凡的學識,即便是林樂知,
她終其一生都隻能生活在兄長的陰影下,
因為她終其一生,入不了朝堂,她的一生中隻會有兩個君主,父親與夫君。
她前半生的君是父,她是父親的臣子,而兄長則是父親的兒子。
朝堂對女子來說是禁忌,是不恥,是絕對不可逾越的鴻溝。
世界這麼大,既容得下她們誕生長大,
那麼就容得下她們有一席之地。
她之前一直在等,等一個合适的機會,等待自己準備好,便去出發。
但此刻,隻要能活下去,她便想出去看看。
趙衍舟說的堅定,而面前的陸映辰的手卻在不自覺的顫抖着。
她像是在哭,卻又像是在笑。
“邊塞是什麼樣的。”
當時的陸映辰比現在的趙衍舟要大一些,對着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
再次與穆玄禮的時候,她們也是許久沒有這般鄭重的聚在一起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們的聚會已經不在如之前那般頻繁。
大家都婚期都将近,家裡都管的嚴,不讓她們還如同小孩子心性這般,
但對于穆玄禮的回過,她們便是不約而同的聚集在了一起。
也或許是因為此次大勝歸來,各家都想與穆家交好,
所以也縱容着這幾位姑娘近幾日的放肆。
陸映辰等人發現眼前之人好像有些沉默,
離開之時穆玄禮像衆人承諾着,她一定會名揚四海,不辜負師傅的名聲。
她的師傅是開國這麼久以來唯一一個女将軍,也是趙衍舟此前心心念念的偶像。
當時老将軍戰死,隻有留下了剛出生不久的兒子。
眼看着外敵侵略,這位跟随者夫君征戰多年的婦人立下了軍令狀,
守住了那座早已被衆人遺棄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