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愈合後不久,趙衍舟便喬裝打扮再次進入營帳中,隻不過這次是作為一個人的影子。
姜遲對這一套行事風格很熟悉,畢竟當初穆玄禮就是這樣隐藏在其中。
除了幾個核心的統領,知曉穆玄禮身份的也就是幾個賤民。
趙衍舟很好用,接連打了幾場勝仗,威名揚了出去,打的對方幾乎算得上毫無還手之力。
恰逢京中傳來消息,他的女兒姜钰又懷了孩子,極大概率的是個男胎。
基本已經平定的戰事,那這個礙眼的家夥便留不得了,也是可憐這丫頭命不好,
不過看在曾經勤勤懇懇的份上,給她的家人一些厚待,他本是這麼想的。
可那位賤丫頭,在光天化日之下将自己的身份宣揚了出去,中了她設計,現在大街小巷都在傳唱此事。
“将軍大人,何時将我押送朝廷呢。”
趙衍舟看着面前的将軍,五髒六腑被傷的極深,全靠那些藥吊命,沒有上過前線厮殺,所以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人發現任何異常。
但是用不了多久,這位将軍就會就會舊傷複發,氣絕而亡。
她原以為會費一番風險,也做好了以命相抵的準備呢,誰曾想這位将軍大人竟然這般的不設防。
倒也是了,前幾十年的人生過于順遂,導緻是這樣的蠢貨豪不設防。
“衍舟啊,你這樣的讓我很是難辦。”
姜遲裝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你的身份敏感,有這麼大肆宣揚了出去,你要想想你的家人如何。”
“将軍大人這話說的我不明白,保家衛國,擊退敵軍,我用自己的生命踐行了對陛下的忠誠。”
“也可以是包藏禍心,被發現後緝拿。”
姜遲此刻隻想給趙衍舟定罪處罰,隻要她身上的污點足夠多,她在北疆立下的所有功績都會被淡忘,更甚至,她身為自己的親衛,所有的功績中都擁有他的功勞不是嗎。
“唉,你雖武功高強,可朝廷的彎彎繞繞又能懂多少。”
“在北疆,我好歹還能護住你,可是到了朝廷。”
“将軍,無論是福是禍,我都會到朝廷接受審判。”
趙衍舟聽着牆外的動靜,
“将軍,看樣子,有人來了。”
姜遲甩袖而去,隻留下趙衍舟渾身是血的坐在原地。
這老匹夫是真想叫她死在這裡,連點傷藥都不曾留下。
朝廷的審判,冠冕堂皇的說辭,家族遭難的時候她不懂,她的父親是一個好人,做了許多事情,為何要被流放。
後來,在那一封封的書信裡,她逐漸知曉,她的父親好的不夠徹底,壞的也不夠徹底,所以走上了死路。
朝堂上談理想,談報國是沒有用的,也許她的父親曾經赤忱過,但他放棄了,卻又因為那最後的一點良知走上了絕路。
宋暮晚是對的,她是聰明且冷靜的,那做大院裡的人都活了下來,哪怕幾經鐵騎踐踏,那個村莊,大多數最後都活了下來,活的很好。
她在許靖程的信裡,看到了他幾經貶斥,不過幾年的光景,再也沒有高中狀元時的意氣風發,現在的朝廷,連冷漠的旁觀都是一種罪過,隻有擇主求生。
北疆無數的骸骨,不及那皇帝頭上的一個東珠,她們誓死想要守護的家園,也不過是他們談判桌上的砝碼。
若是能活下來,她隻想北疆安定,然後,然後什麼呢...
“季野,如何...”
“銜羽她說會沒事的,剛剛有人來報,好像是要給她封侯拜相。”
“是這樣嗎。”
沈南星懸着的心放了下來,沒事就好,這場仗之後,北疆會安定許久吧,也許十年,也許百年。
她們所有人都生活都将恢複平常,聲寒若是知道了一定不會很開心吧,若是她還活着,說不定能喝上喜酒。
衆人沉默着,這段日子下來,連綿不絕的征伐,那身上數不盡的傷痕,終于換來了短暫的和平。
“皇兄,老三那家夥,竟然說服了父皇。”
“要不我們就趁着在路上的機會了解了她。”
“不可,現在她在民間的聲望正盛,若是此時動手,隻怕。”
“姜家那幾個不中用的老東西,這麼多年了沒有徹底的打赢過,軍隊裡卧虎藏龍那麼多人,一個也沒有發現。”
“更是讓老三撿了便宜!”
太子實在是氣急了,眼看着唾手可得的榮譽,此刻又岌岌可危,姜遲又把穆玄禮的積攢的信譽消耗的差不多,橫空出世的趙衍舟。
若是不讓她身敗名裂,就算趙衍舟死了她的名聲隻會更甚,而若是老三利用許靖程的身份,
可惡,許靖程這條狗,别忘了當初是誰給了他科舉的機會,若不是他,許靖程這樣的人連考場都進不去。
還狀元,真以為隻有名氣就能成為狀元,若不是有他的授意,就算他早已名滿天下,在這科舉上也隻會是一個落榜的結局。
不知感恩的東西,替那些賤民争取一次兩次還不夠,名聲賺夠了,奪嫡需要的銀兩兵權,一個都不能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