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現在又沒用了。”霍書江用桌布把東西一蓋。
都是你的錯!
“那你的信仰危機怎麼辦?解決了嗎?”
“嗯。”霍書江重重地點點頭。
“怎麼辦到的?”
“凡事都有源頭的,信仰危機也是,找到那個源頭,承認他,接受他,然後……”霍書江摸摸鼻子,“邀請他來我家裡。”
一點笑意爬進秦川的眼睛裡,但又很快消失。
霍書江沒看出來他的情緒變化,又領着他到處轉,這是陽台,晚上能看夜景,這是書房,平時加班辦公也在這邊,這是主卧,洗手間有兩個,主卧一個,廚房旁邊還有一個,壁櫥裡有幹淨的毛巾和洗漱用品。請了保潔阿姨,每周上門打掃兩次。客房在主卧對面。
霍書江利落地套上床單,拿出被子,拍松枕頭,眼睛亮亮的,“以後你住這裡。”
“對了,家裡是指紋鎖,你過來,給你錄一個!”
霍書江興沖沖要走,被秦川猛地一拉,整個人摔躺在剛鋪好的柔軟的被子上。
秦川把膝蓋抵在他的腰側,雙手在他身上摸索,霍書江一激靈,憑着頑強的意志掙紮起來,“等一下……”
不行,他想和他認認真真在一起,他不想發展成随便的關系!
秦川壓住他的肩膀,他的頭撞在床頭櫃上,哐地一聲發出巨響。
“我、我還沒準備好……”
霍書江殺豬一樣一通亂叫,直到秦川從他的西裝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
“你以為我要扒你衣服?”
霍書江揉着頭啞口無言,這種動作很難不讓人誤解,好好說話不行嗎,動手動腳的。
“這是你的戒指?什麼時候……”霍書江想起來了,米娅在餐廳鬧事那會,秦川裝肚子疼蹲下來,原來是要撿戒指,再趁機放進他的口袋裡!
“米娅的訂婚戒,十克拉全美方戒,八百萬。”秦川把它戴在尾指上,眯着眼欣賞,“很漂亮吧?我偷了兩次。”
“偷……偷的?這不太好,要不還是還給米娅吧,她最近也缺錢。”
“如果我說不還呢?”秦川平躺在霍書江身邊,舒展着自己修長的身體。
霍書江看着他,想确認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隻是試探,但秦川的眼睛像一片平靜的湖面,他除了自己的影子,什麼都看不到,霍書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那就不還,等警察來抓你。”說完又郁悶,“到時候隻能探監能見到你。”
“那你還想給我錄指紋嗎?”秦川問他,“你不怕我把你家裡都偷空?”
比起威脅,這番話更像是自我保護機制啟動時的自我剖白,赤裸裸的警告:我是個危險人物。
“你偷吧。”霍書江心不在焉地說,他好像摸索到了秦川的處世之道,他就是這樣隔絕他自己。
秦川拉開床頭櫃,當着他的面,把他的手表戴在手上,茶裡茶氣,“你去同學會戴的是這一款?聊天群裡好多人都在說。”
“喜歡嗎?送給你。”
“這款香奈兒腰帶……”
“你想要什麼都可以直接拿,就當是自己家。”
倆人好像較上勁一樣,一個拼命展露自己的不堪,一個如海納百川一樣表示包容。
秦川在這場對峙中敗下陣來,他把手表和戒指一齊扔進抽屜裡,用力關上。
“沒意思。”又躺回去,手枕在腦袋下面,臉上恢複平常那樣的冷冷的淡淡的表情。
霍書江洋洋得意,他發現了一個秘密,秦川根本就是故意的,每次他想靠近他的時候,他總是要說些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做些什麼不合規矩的事情,他就是在恐吓他,就是在試探他,他就是想确認他夠不夠資格,夠不夠膽量站在他身邊,以前的他總是被吓得落荒而逃,現在不會了,他不再害怕了。
他要守住這個秘密,必要時将他一軍。
“秦川,我隻是有點遲鈍而已,我可不是蠢蛋。”霍書江幾乎要用鼻孔看天花闆了。
秦川搞不懂他在臭屁什麼,翻個身不理他。卻被他從床上拉起來。
“走,去錄指紋!”
事情都弄好已經是中午了,點了外賣吃完,各自倒頭狂睡,直睡到天黑。
霍書江醒過來的時候有種日夜颠倒的錯覺,他看看床頭的鬧鐘,八點多。
飯點已過肚子也餓,熟練地打開外賣軟件,下單前一秒突然彈坐起來。
秦川!
于是梳頭洗臉,打開房門,踮着腳尖走出去,貼在客房門口聽了一會,沒有動靜,他可能還在睡覺。霍書江心裡好笑,明明是自己家裡,搞得像做賊一樣。
正要回房,卻聽到衛生間裡傳來嘩嘩的水聲。
他醒了,在洗澡。
霍書江看一眼廚房,心裡有了主意。
他敲了敲衛生間的門,水聲停了。
“霍書江?”浴室有回音,顯得秦川的聲音比平常的要更深沉而且富有感情。
“是我。”霍書江清清嗓子,“一會我要做飯,你有什麼想吃的可以告訴我,我好下單買菜。”
“随便。”秦川回答,打開淋浴,接着洗澡。
霍書江又敲門,照着手機讀菜譜。
“清蒸桂花魚,麻婆豆腐,辣椒釀肉,紅燒大蝦,怎麼樣?”
浴室裡沉默了幾秒鐘,發出了懷疑的聲音,“你會做?”
“會啊,都有菜譜。”
“可以,我沒意見。”
水聲又響起來。
霍書江在線上超市買菜,安靜不到一分鐘,又開始敲門,剛想問他有沒有忌口,門陡然拉開。
秦川光着身子站在他面前,頭發,身上都是濕的。
“你是不是在找借口想看我洗澡?”語氣中帶着不耐煩的意味,“進來看?”
“不啊、”霍書江目視空無,不敢低頭,結結巴巴,“沒有,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