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淩晨三點到家,客廳沒開燈,霍書江坐在沙發上捧着手機,屏幕的亮光照在他的臉上,森森鬼氣幫秦川醒了個酒。
“有病!”秦川擡手開燈,直皺眉頭,“大晚上不睡覺,擱這鬧鬼呢?”
霍書江整夜沒睡,胳膊酸痛,床墊睡起來像鐵鍋,周言的話像鏟子一樣把他翻來覆去地烙,他擔心有一天,秦川會不告而别,從此消失不見。
輾轉反側不能眠,幹脆起身,給秦川打了無數電話,繼而信息轟炸。
“吃不吃宵夜?”
“什麼時候回來?”
“我去接你。”
“你在哪?”
“米娅說你在陪富二代鬼混”
“你說的工作就是這個?”
不回。
不管他發什麼,秦川一句話都沒有回複。
霍書江也不管,憋着一股無名火,隔三分鐘就發一條。
“男的女的?”
“每天都這樣晝伏夜出,作息太不規律了!”
“不然你換個工作”
“穩定一點比較好”
不回,還是不回。連一個标點符号都不給。
霍書江盯着聊天界面,眼睛刺得發紅,表情越來越不對勁。
他真的會突然消失嗎?像對待周言一樣狠心地對待我,如果他真的要走,他會到哪裡去,要去哪裡才能找到他?找不到怎麼辦?我已經那麼喜歡他了,我能忘記他嗎?
秦川打開燈,看到霍書江就是這副表情,紅着眼睛,可憐透頂,好像被人丢掉的狗。
霍書江腦補了一場大戲,乍然見到始作俑者,實在越想越難受,越想越生氣,咬牙切齒:“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為什麼不回我信息?”
“我有義務向房東報備私人生活嗎?”秦川蹬掉高跟鞋,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找水,包包随手放在地上,他不清醒,走路搖搖晃晃,一路走一路脫衣服。
霍書江被他一句話噎住,冷着臉跟在他身後,把鞋子擺正了,關好冰箱門,包包衣服收起來,扶着他坐下,給他倒蜂蜜水,這才想好要怎麼反駁:“那我是房東,我要加一個門禁條約,晚上十點之前必須回家。”
秦川不說話,喝了一口蜂蜜水,甜絲絲的涼意浸潤喉嚨,頓時覺得舒服多了。
霍書江得寸進尺提出要求,“還有,早餐和晚餐必須在家裡吃,我們輪流做飯怎麼樣?”
“做飯?”秦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霍書江,“我和你?”
“你要是不會做飯,都我來做也可以,我今天就在家琢磨菜譜,明後天周末,再學習精進,絕對可以避免上次的意外事故,熱油裡不能加水,現在都記住了。”
秦川敷衍一笑,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閉上眼睛養神。
霍書江向來看不慣他這副事不關己,懶懶散散的态度,頓覺光火,“你總是這樣子,什麼都不說,做什麼工作你不說,什麼時候回來也不說,喜歡什麼不說,不喜歡什麼也不說,你就故意要我猜,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沒有讓你猜,你也不需要知道我在想什麼。”秦川半睜着眼睛,困得要命,腦袋裡都是酒精,他現在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霍書江突然胡攪蠻纏起來。
“那我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什麼?”
“忍不住要猜,忍不住想知道你在想什麼?”
秦川靠在沙發上,妝容也花了,臉上的表情困惑極了,“為什麼?”
“你是揣着明白裝糊塗……”霍書江忍不住在心裡重重歎上一口氣,對秦川的感情他已經承認了,坦然接受了,他不覺得需要對此感到羞愧,要他表白幾次都可以,“喜歡一個人就是會這樣,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就會患得患失,沒有安全感。”
秦川把腿伸起來,抱進裙子裡,整個人蜷縮着,指甲放在嘴邊啃着啃着,突然被霍書江拍掉,懷裡塞進來一條厚毯子。他笑一笑,把毯子打開,披在肩上,剛曬過的羊絨有一股陽光的味道,十分暖和。秦川遲疑了一會,說道:“從小到大,我沒被人喜歡過,不知道要怎麼配合。”
“放屁!”霍書江把他的毯子又拉開一點,把他整個人裹進去,急燎燎地反駁,“從小到大你收到的情書沒有一屋子也有一書架,好多還是我幫你收的,我大學好不容易有個暧昧對象都給你撬牆角了,直到上次同學會,劉餘還以為我因為這事記恨着你。”
“青春期荷爾蒙無處安放而已,他們都不是真的喜歡我。”而關于大學的事,秦川認真回憶了一下,奈何故事太過久遠,他的記憶罷工了,“劉餘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