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勇猛發問：“為啥？”

喬意燃見導演組已經過來了，又看了看旁邊的那位若有所思的影帝，直接下命令：“你别管，踩碎就行。”

陸燼點頭：“好吧。”

浮潛環節開始，喬意燃和陸燼一馬當先竄入海裡。

人類是在大海中誕生的，每次回到海裡，都像是回家。

喬意燃潛入水中，隻覺得整片海域突然亮了起來。

陽光穿透十數米深的海水，在藍綠色的綢緞上繡出流動的金箔，陸燼的蛙鞋在他頭頂劃出銀亮的弧線，驚起一群閃着霓虹光的鹦嘴魚。

鹹澀的海水漫過面鏡邊緣。

喬意燃看着陸燼像頭笨拙的座頭鲸似的撲騰下水，戰術背心裡的防曬霜蹭出白花花的泡沫，突然想起十七歲那年在三亞沖浪，這孫子也是這樣把他推進鲨魚保護區的。

那時候的他們有多無憂無慮......可誰也沒想到半年之後，兩個家族接連凋敝，他們也天南海北的短暫告别了。

幸好，後來又遇到了。

“看左邊！”陸燼的聲音通過防水對講機傳來，喬意燃轉身的刹那，仿佛撞進了水晶宮——

巨型砗磲貝張開半透明的外殼，内部熒光藍的褶皺如同凝固的閃電，小醜魚群在其間穿梭，尾鳍掃過的地方騰起細碎的磷粉。

當他們同時伸手去抓同一朵熒光水母時，指尖在幽藍的光暈中相觸，如同觸碰到月光的碎片。

兩個人很快又抽離了指尖。

“别碰那株火珊瑚，”喬意燃下意識拽住陸燼即将觸碰紅色枝桠的手，“上次你過敏起疹子，非要說是我撓的。”

“我戴手套啦！”陸燼隔着面鏡撇了撇嘴，突然指向海底裂縫：“看！拿破侖魚！”

足有一人長的巨型蘇眉魚擺動着帝王般的尾鳍遊過，鱗片在幽暗中泛着祖母綠的光澤。

兩個人就這樣無憂無慮地在海底徜徉，一時間都忘了是在拍節目。

或許這才是旅行綜藝，或者說旅行這件事本身的意義吧。

直到......

當陸燼第三次看見喬意燃精準踩碎發光貝殼時，終于忍無可忍。

兩人浮上水面換氣時，他扯掉呼吸管：“你屬狗的？見亮就咬？”

喬意燃吐出嘴裡的海水，墨鏡滑到鼻尖露出審視的目光，然後開始胡言亂語：“這種貝類會分泌緻幻黏液，去年斐濟有遊客舔了一口直接把救生員當成美人魚求婚。”

他故意湊近陸燼耳畔，壓低聲音：“你說要是咱倆同時中招，會不會把對方看成......”

“看成互相的爹。”陸燼突然用蛙鞋拍起水花，濺了喬意燃滿臉鹹水。

喬意燃也不甘示弱，拼命還擊。

兩隻小鴨子就在海面上玩了起來。

防水攝像機拍到他被海水浸透的背肌在陽光下泛着蜜色光澤，彈幕突然開始歪樓：

「這肌肉是真實存在的嗎？」

「喬意燃遊泳姿勢好專業，國家隊的吧？」

「前面的，何骁才是前國家隊啊！」

「何骁在幹嘛？哦，在幫程硯系救生衣......」

幸好，回到大部隊之後，他們的關注度銳減，更多的彈幕還是在關注程硯這位主角。

此刻他正被幾人團團圍住，就像是海狗教小海狗遊泳的教學現場。

誰也沒有注意到，遠處礁石後閃過一抹銀灰，楚鳴川攥緊攝像機的指節泛白。

導演組清點貝殼時，PD小哥捧着碎成渣的熒光貝殼欲哭無淚："喬老師，這是我們花三萬塊定制的感應器，特意選的無毒無害的材質......"

"感應器？"喬意燃擰着頭發上的海水，滿臉無辜，"我還以為是節目組随地亂丢的海洋垃圾呢。"

告别PD之後，陸燼突然從背後勒住他脖子："說實話。"

喬意燃被勒得翻白眼，擡腳精準踹向對方膝蓋："這玩意在原著裡是楚鳴川的定情信物！誰撿到他就對誰猛猛動心，後期一直陰鸷地看着你——你想當囚禁play的男主角？"

"那你踩碎它幹什麼！"陸燼突然松手，喬意燃差點栽進礁石縫裡，"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留着給我當護身符啊！"

"......"喬意燃揉着脖子冷笑，"行，下次你被關地下室的時候，記得拿貝殼碎片磨繩子。"

再之後，倆人又去痛痛快快地潛水，都不知道遊去了哪。

浮潛結束的哨聲響起時，喬意燃正被陸燼拖着往深海遊。

他們剛追完一條彩虹鳗，陸燼的戰術背心就被珊瑚勾破了三個洞。

當兩人踩着水回到沙灘，發現程硯正坐在遮陽傘下吃椰子凍，睫毛上的水鑽在陽光下閃得晃眼。

他倆都大口喘着粗氣——程硯像是來度假的，他倆依舊像是來拉練的。

“恭喜喬意燃、陸燼獲得貝殼收集前兩名！”導演組的快艇轟鳴着逼近，擴音器裡傳來破音的歡呼，“請優先挑選愛情萌芽！”

彈幕瞬間被問号刷屏：

「？？？他倆不是一直在打架嗎？」

「程硯在戲水，他倆在潛水撿垃圾？」

「陸燼的背心怎麼破了，可以破的更多點嗎？」

「兩個人面色潮-紅，不太對勁，嗯，真的不對勁。」

喬意燃甩着濕漉漉的短發逼近導演，軍靴碾過沙灘發出黏膩聲響：“貝殼收集？”

他這才發現自己腳邊堆着二十三枚普通貝殼——全是被陸燼追着打鬧時無意識踹進網兜的。

“本季主題是戀愛養成！”導演組突然亮起追光燈，“萌芽代表愛情的種子，目前萌芽期結束，認領後将開始暧昧期，萌芽由節目組照顧全程直播，将會在整個拍攝周期尾聲從萌芽狀态長到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