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千佛寺派人送來了輪椅,賀青帝才把塞壬放下來。
海島岸邊都是礁石,到水泥路之間崎岖難走,他居然就這麼輕松地抱着人走了800米,氣息都不帶變的。
他們也顧不得找朱凡了,先去換身衣服,清洗耳鼻的海水要緊。
塞壬仰頭道:“赫塞,我嗆水的時候,你給我做人工呼吸了?”
還用問麼,那一大塊口紅印子。
賀青帝用掌根擦了擦:“嗯,是我做的,怎麼了?”
塞壬劫後餘生,妝亂成了鬼,臉上紅一塊黑一塊,還很有興緻地捧心羞澀星星眼:“我老家有個規矩,誰親了我,誰就得娶我,賀總~”
賀青帝道:“你不是在唐人街長大的麼,那兒還有這個規矩?你爸也是中國人?”
塞壬:“呃,他是華裔。”
她的情緒也一下子低落,沒有繼續調戲他。
賀青帝反而還得安慰:“不好意思,如果讓你想起不開心的事,那我現在開始閉嘴。”
塞壬再次仰頭:“我想起來了,是我記錯了,我們那兒的規矩是誰摸了我的胸就得娶我啊啊啊——”
前方是登寺的十幾級台階,賀青帝将輪椅翹起來,塞壬吓得尖叫。
賀青帝平視前方:“編得真迅速。”
塞壬邊哇哇亂叫邊抽空回:“謝謝啊啊誇啊啊啊獎啊啊啊!”
他們的手機都進水了,無法開機,賀青帝要求遊客中心派專艇來接,他們則先在寺廟裡清理下衛生。
洗完澡出來,賀青帝換上小僧送來的灰袍。
罩衣像簡化版的棉布袈裟,中間有根褡裢,褲子就是武俠劇裡的白色裡褲。
這灰袍,棉布做的,又皺又軟,經過數次縮水又洗滌,洗滌再縮水,已經變成一種輕飄飄、易吸附皮膚的材質。
寺廟裡的和尚瘦子多,穿上僧袍仙風道骨,個個都是西遊記裡蹦出來的。
但賀青帝穿上,寬肩輪廓盡顯,手臂稍一用力,肌肉就撐着布料頂起來,忽略一頭黑發就像個武僧。
他隻能将褡裢腰帶松垮系着,走路時底下誇誇漏風。
經過大殿,裡頭滿屋一模一樣的光頭僧侶在咣咣敲木魚。
香爐煙袅袅,徐徐來風,殿内紅燭明滅,中央供奉金光明佛祖尊像,鳳目慈眉,手拈蓮花淡笑。
賀青帝向佛祖點頭示意,就跟遇着同事似的,然後沿着走廊拐了幾彎,穿兩道拱門,進入東方藥師佛堂。
千佛寺的事業簽出名,遊客們都一窩蜂去求财求氣運了,三大藥師無人問津。
另外,藥師佛堂的結構也比較隐蔽,正對門是道朱紅色屏風,得跨過28厘米高的門檻進去,繞到背後,才能看到三大藥師,這就更使得門可羅雀。
賀青帝面朝漢白玉雕刻的藥師欠身,盤腿坐在蒲團上,閉目靜心給秦絲求平安。
一年多前做的攻略,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秦絲來了,卻也沒來,因為她蘇醒後就會忘記這一段故事。
塞壬,隻有塞壬會記得,但塞壬也是那香爐的一陣煙,聞着人頭暈目障,還得時刻提醒自己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願我妻秦絲早日康複,一生平安順遂。”
不知過了多久,賀青帝腿麻了,想站起來松一松,背後卻倏地貼上一具柔軟的女體,溫度極高。
賀青帝擡眼,注視藥師,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塞壬跪在他身後,膝蓋抵着他的骶骨。
氣息穿透洗滌太多次而疏松的布料空隙,那塊肌膚就如同他麻木的雙腿,針紮般的異樣,難受不得解。
她斜張開手,寬松的灰色袍袖滑落到手肘,露出光滑細嫩的藕臂。
左手摟住他的肩膀,手伸到前面來,眷戀地撫摸,右手則穿過他腰部系的褡裢結,拽着帶子。
賀青帝握住她的手腕:“别胡鬧。”
塞壬冷不丁張嘴,咬了下他的蝴蝶骨。
“怎麼胡鬧了?”
短短五個字像綴着銀鈴的繡球,清脆又纏綿地滾到賀青帝耳朵裡,他愈發用力握塞壬,知道該把她推開,但他又下不了手。
是留戀她的擁抱?
不完全是。
她明牌豁出去地勾引他,一個上司,一個衆所周知已婚的上司,若此刻被推開,她會如何自處?
賀青帝根本不想将她置于那樣卑賤的處境。
她放蕩、膽大包天,可遊弋在他鎖骨邊的指尖還在微顫,如飛蛾撲向火苗那樣碰一下就離開,卻還義無反顧地重複。
“我裡面什麼都沒穿。”塞壬在他耳邊吹風,誘惑輕笑,“這寺廟的破衣服太粗了,磨得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