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年。”塞壬又再次叮咛,聲音軟軟糯糯的。
賀青帝圈起她的長發整理握滿掌心,想要抱她出來,這時,塞壬竟低低啜泣。
“汝年……我難受。”
叮鈴哐啷,酒瓶倒了,滾進池子裡。
身邊濺起一米多高的水花。
塞壬還沒弄明白,就被兩隻強壯有力的手臂壓着抵在溫泉池凸起的石塊上。
男人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我是誰?”
憋在喉嚨口噴出來的短短三個字像肚子裡悶炸了顆地雷,舌頭冒着火星。
塞壬掙紮了下,動不了,幹脆将臉埋進對方頸窩。
“你是……我喜歡的人。”
這樣的答案顯然無法讓賀青帝滿意,他捏起塞壬的下巴,逼她嘴巴張開,不得不睜開瑩潤雙目與他對視。
高溫蒸騰,也蒸發走了賀青帝的冷靜自持,龐大的身軀欺壓上來,硬把塞壬擠得沿着池壁上滑,又逼問道:“我是誰,答對了你就可以不難受。”
不難受?
是能緩解她的頭暈,還是能帶她從烈火跳進冰川,讓血管裡沸騰叫嚣的熔漿平息?
塞壬花了巨大的努力才對上焦,撫上賀青帝臉部鋒利的線條,尤其是眉骨,那裡的彎折跌宕如山峰險峻。
她在溫泉裡劃拉,摸到了酒瓶,拿起來就往賀青帝的頭上澆。
葡萄酒酸澀味撲鼻,跟茉莉香奇妙混合。
一滴滴紅酒順着賀青帝的額頭往下流,塞壬将其全部舔去,柔軟舌尖遊過他的眉心,鼻梁,人中。
賀青帝任由她動作,目光越發暗沉,頭也開始發暈,可能濕度太高,缺氧。
直到最後,塞壬舌尖點了點他的鼻尖,想要離開,他卻不同意,強行把人拉回來,霸道堵住她的嘴唇,也将她的回答吞進腹中。
我當然知道,你是賀青帝。
……
隔壁,段汝年舒舒服服張開四肢,豎起耳朵聽一牆之外的動靜。
可惜隔音太好,什麼也沒聽着。
春宵一刻值千金,縱然賀青帝再理智,再狡猾,今晚也守不住男人的“貞操”了。
畢竟,将喝醉的塞壬放進水中那一刻,連他身經百戰的堂堂段公子都差點反悔幫這個忙。
……
兩小時後。
塞壬的醉意散去,二人雙雙沉入水中,她又含了一口酒,渡進賀青帝嘴裡,随後攀着他的臂膀,躍出水面,搖頭甩去臉上水珠。
才一秒,賀青帝又蠻力将她拉回水下。
塞壬尖叫笑起來,察覺出賀青帝理智漸失,渾濁的雙眸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于是推着他到岸邊。
“赫塞,快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賀青帝隻顧埋頭擁着她,懲罰似的咬了她耳垂一口,塞壬吃痛,擋不住心中快意,盡情仰頭抱着賀青帝的脖子,望向十字格木制天花闆。
“赫塞,赫塞……”
情意朦胧,她呼喚着對方的名字,誰知賀青帝兩眼血紅,擡頭糾正道:“阿青。”
塞壬微楞,随即順從地說:“阿青。”
“阿青。”
賀青帝又念了一次,塞壬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隻覺得賀青帝毛病真多,都生米煮成熟飯了還管得了這些有的沒的。
征服賀青帝的感覺令塞壬十分得意,她不僅能控制他,還讓他如鬣狗,如奴仆,如低賤的動物圍着她索取。
賀青帝徹底背叛了他的妻子,他再也不能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她了。
“阿秦。”賀青帝的動作總算輕柔下來,摟進塞壬的腰喃喃喊道,“阿秦,我的阿秦。”
塞壬身體一僵,突然意識到,所謂的“阿青”并非賀青帝自稱,而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賀青帝把她當成了别人。
“你,你喊我什麼?”
塞壬聲音發顫,驚惶錯愕中,再次抓緊酒瓶,仿佛握着東西就有了依靠。
賀青帝已全然陷入欲望的支配當中,但他仍然能認出,懷中熟悉的腰線和皮膚手感,隻屬于他摯愛,他的妻子,秦絲。
“阿秦,阿秦。”賀青帝舔舐她的鎖骨,仰頭盯着她看,眼珠子恨不得貼她臉上:“你好久沒回家了,阿秦,每天回家後,家裡都沒有你,我又開始失眠,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的喉結在塞壬左手下面滾動,随着一聲恨叫,塞壬吃力舉起香槟酒瓶照着他的頭砸下!
賀青帝失神愣了會兒,額頭溫熱,水珠滴到唇裡,腥甜,一抹,刺眼的血紅。
閉上眼,感覺水霧順着鼻腔爬進了他的大腦,腦漿都被稀釋了,最後撐不住頭一歪倒了下去。
塞壬看着他那模樣啞然失笑,笑着笑着,嗓音沙啞,咳得驚天動地。
世上還有這麼癡情的男人,歡愉時刻把情人認成老婆?不過是怕承擔責任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塞壬将他踹進水中,腦内空空如也,心髒更空,被另一種比52度烈酒更燒胃的憎恨填滿。
“賀青帝,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惡心透了。”
她取出事先準備好的浴袍,還有手機,對着賀青帝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毫不留戀地穿鞋離開了溫泉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