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過了一會兒她又端了個水盆過來,說是在前台找老闆娘借的,她用這盆打了點熱水。
姜伶在床邊放下水盆,叫我把衣服脫了,說完她背對着我蹲下,把毛巾浸到水盆裡,說她不看,讓我脫好了衣服叫她。
一分鐘後,我身上脫得隻剩一條内褲。我在床上盤腿坐着,抱着被子捂住前胸,把赤裸的後背留給姜伶。
随後熱毛巾開始在我的背上遊走,帶來溫熱而粗粝的觸感。被毛巾掠過的地方,總歸是清爽了不少。
姜伶似乎并不是個十分有耐心的人,之前還和她一起打遊戲的時候我就發現,她連自己門派的技能循環都懶得記,問題是她那個門派的技能已經算少了。
但她給我擦背的時候很耐心,從南到北,從西到東,像勻速的刮雨器,來來回回,不知疲倦。
我不知道姜伶的手有沒有酸,但當姜伶給我擦完後背,我扭頭看向她的時候我知道。
她的臉紅透了,好像喝酒上了臉。
替我擦完背後,姜伶把臉擰向一旁,不看我,隻伸手把毛巾往我手心一塞,說她出去一下,我可以把别的地方擦一擦。
内蒙古晝夜溫差大,一到晚上特别冷,我看姜伶出去的時候沒穿外套,就在她身後喊,你把外套拿上。
隻聽到姜伶說不用,讓風吹一吹也好。
也……好?意識雖然清醒了,但還帶着些燒過的混沌,我把這句話吞進粘稠的腦海裡,慢慢地慢慢地咀嚼。
姜伶走到門口的時候,透過門口的鏡子我看到她擡起手來,用手背貼了貼臉,很燥的樣子。
我好像個做閱讀理解的考生,驟然解讀出了“也好”的含義。
我摸了摸床頭櫃,被一顆草莓硬糖硌到了掌心。我當下就做下了一個決定,心跳亦為此而加速。
随後我用腋下夾着被子,像穿衣服一樣把被子抱在前面,擋住前胸。
确認被子不會輕易掉下來後,我提起聲音對着姜伶喊,寶貝,你過來。
姜伶停住了腳步,轉身走過來,問我什麼事。
我拍拍床邊上,說你坐。
姜伶坐下來,臉還是很紅,眼睛瞥到我裸露的肩和後背就更紅。她輕輕将目光移開了,最終落在我的臉上。
我一顆心跳得更快了,但還是鎮定下來問姜伶,你想吃糖嗎?草莓糖。
姜伶不明所以,說吃吧。
我就拿出那顆糖,姜伶攤開手心來接。
我一邊剝糖衣一邊說,我喂你吧。
怎麼這麼突然?姜伶問。
你照顧了我這麼久,這是我表達感謝的方式。我說。剝好的糖被我攥在手裡。
姜伶似乎有點不自在,說幹嘛這麼客氣。說着又用手背貼了貼臉。
在這件事上我不再是好說話的模樣,我堅持說你把眼睛閉上,我喂你吃。
姜伶眨了眨眼。清冽的眸子裡湧出幾分腼腆。
我補充道,你睜着眼睛的話,我會有點害羞。
姜伶定定地看着我,眼睛眨了眨,終于是閉上了。睫毛卻仍在輕顫着,以極小的幅度。
剝下糖衣,丢在床頭櫃上。我把草莓糖咬在牙齒間,擁着被子,緩緩靠近姜伶,親了過去。
唇瓣相貼的瞬間,姜伶渾身一顫。
酥麻感過電般在體内流竄。
好……好軟。
還,甜絲絲的。
一個草莓味的吻。
姜伶的睫毛顫了顫,最終還是沒有睜開眼,隻慢慢伸出雙手環住我,呼吸突然就變得很急很急,撲在我臉上,竟還有點燙,像是也發了燒。
草莓糖已經開始融化,我用舌尖輕輕一頂,裹着液體的草莓糖滑落下去,落進姜伶的口中。
這以後我剛想往後抽離,身體卻被姜伶隔着被子箍住,抽離不得。
姜伶的唇瓣緊緊貼過來,加深了這個草莓味的吻。
咚,咚,咚。哪怕隔着被子,我也能清楚感受到姜伶的心跳,狂飙得厲害。
然後……然後我也閉上了眼睛。
草莓硬糖加速融化,甜膩的草莓香氣在兩張嘴裡渡來渡去,漫長的一個吻裡,兩個人逐漸就上了頭。
從未想過姜伶對親吻的欲念這麼大,我的呼吸被篡奪,我的唇齒被鎖住,我快要被親暈。
我好幸運。我在和喜歡的人接吻。
十八歲這年,我的初吻對象,是叫做姜伶的女孩。
姜伶。姜伶。姜伶。在近乎窒息的吻裡我對姜伶萌生出一種強烈的歸屬感,暈乎乎地想什麼物質差距不差距的,隻要姜伶喜歡我,我就什麼都不怕。
如果哪天姜伶不喜歡我了……
不會的。
我們能接吻一次,就能接吻十次百次一千次一萬次。要用一整個餘生才能填滿。
至于這個吻持續了多久呢?可能是三分鐘也可能是五分鐘,總之非常,非常綿長。
在這個綿長的吻裡我們呼吸急促,手心狂汗,心髒狂跳。目眩神迷。
親着親着姜伶的手突然搭上了我的肩,她的手在我肩上收緊,呼吸也一次比一次濁重,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小說裡顫抖的呼吸原來會真實發生。
姜伶抓痛我了,我卻不想叫停。快樂的痛在年輕的欲裡橫行。
我知道我們有點擦槍走火了,但一切就是那麼自然而然地發生了,誰都不想去阻止。十八歲的身體裡,欲望呼之欲出。
我能感受到。
我能感受到一些難以啟齒的反應正在發生,它來得那麼猛烈那麼急,令我迸發出羞恥而難餍的渴求。
我渴求姜伶。渴求與我年輕的戀人發生更多。
随後姜伶的手滑向我的腰,那裡不着寸縷,再往下也隻不過是一點薄薄的布料。我順勢擡起胳膊抱住姜伶的脖子。我完全忘記了被子的存在,就算記得也隻會覺得它多餘。
身體熱烈滾燙,好像在被焚燒。
就在這個時候被子滑落下來,這具身體就那樣坦誠在了姜伶的面前。
這動靜讓姜伶微微睜開了雙眼,突然間她瞬間渾身一顫,手上和嘴上的動作一起僵住了。
這以後她突然放開我,猛地站了起來,一張臉紅得不能再紅。
“對、對不起!”她急道,又羞又慌,好像是要哭了。
随後她一把扯過被子,胡亂蓋在我胸前,轉身就往外面跑,連看都不敢再看我一眼。
姜伶的反應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在我意識到該拉住她的手腕時,她已經光着一隻腳跑遠。
——她跑得太急,拖鞋都跑掉了一隻。
我這才反應過來,她可能以為是她把被子蹭掉的。
我急忙在背後喊她。
但我一連喊了好幾次都沒能喊住她,我又不能光着身子去追她,隻能作罷。
我抱着被子坐在床上。
一開始,我有點楞。
緊接着,我有點惱。
到最後,我卻徹底笑出了聲。
姜伶不僅是個膽小鬼。
還是個。
笨,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