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虞一直被帶到衙門正堂。沿途每走的一步路,每踩的一塊磚,都讓她生出虛妄之感。難不成,自己也是這場鬧劇的主角之一,她猜測道。
可如果是在拍戲,從酒樓到食肆行會,少說也要兩公裡路程,一個攝像頭和跟拍的攝影師都沒看見。
“鬧事者可曾緝拿?”
“回禀大人,正在門外,不過此人貌似神智不清,似乎是剛剛遭遇了重創,是否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再候審?”林遂川恭恭敬敬地向坐在高台處的知府行禮,眉眼低垂,心下擔憂。
“無妨,先帶進來。”
随即,秋無虞被兩個捕快帶了進來。她環顧四周,又是一處古樸而又典雅的造景,比她在影視劇裡看見她公堂要真實得多,房間寬敞明亮,卻又莊重肅殺,屋内并沒有現代化的吊燈,取而代之的是四周的燭燈。屋子正前方,是一張用黃花梨木打造的桌子,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那張桌子的主人,手裡正把玩着一串老山檀打造的佛珠。
“你們這場戲要拍到什麼時候,我很忙的,沒那麼多時間配合你們。”秋無虞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先是莫名其妙地從屋頂砸下來,又莫名其妙地被帶到這個地方。
“這位姑娘,你可知于公堂不敬是什麼罪名?”林遂川心下一驚,随即又面部還是地提醒她。
砸壞了店,倒不是大罪,隻需賠錢即可,要是大鬧公堂,輕則杖責三十,重則遊街示衆。
秋無虞白了他一眼,心道無趣,“說吧,什麼條件才能讓我退出你們的把戲?”
“放肆!你當這是哪裡,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遂川,将她打入牢房,直到她清醒過來,再開堂審訊。”知縣拍了下桌上的案闆,不可置信地瞧着地下瘋癫的女子,穿着打扮,十分怪異,一張口又是言行無狀。
“是。”林遂川行了禮,便匆忙拉着秋無虞往公堂裡部走。秋無虞掙開他的手,與他對立而站。“讓我出去,日後肯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林遂川汗顔,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跟她解釋,這一切不是兒戲,這裡也不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這樣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秋無虞又一路跟着林遂川,來到了牢房正中央,行刑的地方。
一路的慘叫聲,聽得她毛骨悚然。
演的真能如此真實嗎?她漸漸有些懷疑,因為在這個地方,她聽到的慘叫聲,原本電視裡要凄厲百倍。右邊一排牢房,關押的犯人也有身受重傷,奄奄一息者,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讓她幾欲嘔吐。
“再往前走,就是實施闆刑的地方,我和施刑的人關系還不錯。”林遂川聲音平靜,從聲音到面色,沒有一點起伏,像是早已見慣了一般。
反倒了秋無虞,早已沒了剛踏進這裡時的嚣張。
她知道林遂川話外之意,不過是她再胡言亂語,惹惱了知縣,便要在那人手下受闆刑。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現在是在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秋無虞又突然停在原地,她突然意識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自己該不會是穿越了吧?
這麼離譜的事情,她隻在小說裡見過。
“我這是穿到哪來了?”秋無虞小聲嘀咕,無意識地向前走着,早已忘了林遂川的存在。
她突然沖了出去,卻忘了自己手上還戴着手铐,險些摔了下去。
林遂川扶住了她,将她拉到了一邊去,遠離那些衙役的視線。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姑娘和剛剛有些不一樣了。“你剛剛那種行為,算是越獄,下不為例。”
“你,你叫林遂川,我們素不相識,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沒有幫你,我隻是秉公執法罷了,況且你剛剛,應該是無意之舉。要是你下次還敢有諸如此類的行為,我會親手把你交到衙役那裡,按照大齊律施刑。”
“那,那我現在要怎麼辦才能從這裡出去,林捕頭?”秋無虞的思維立馬從現代轉變了過來,這是古代,和官吏硬剛,會死的很慘。在現代社會,她算得上是富二代,在這地方,她連身份都沒有,充其量算流民。
“很簡單啊,賠錢就好了。”
“賠錢?”
“你把人家的店鋪屋頂砸了那麼大個洞,按原價補償他們的損失,并向知縣大人解釋清楚,很快就可以離開了。你要是欠債不還呢,當然也有辦法,挨幾下闆子,在大牢裡待個一年也就夠了。”林遂川一本正經地分析着,卻不料面前的姑娘面露難色,想說什麼卻又艱難啟齒,他被這窘迫的樣子逗笑,随即又恢複了嚴肅的樣子:“但說無妨。”
“林捕頭,從我第一眼看見您,就知道您是一個為民着想的好捕頭,跟了您這一路,發現确實如此。您不僅英俊潇灑風流倜傥,更......”
“停,别說了。”
秋無虞在心裡準備一串恭維話,剛說了一半便被林遂川打斷了,這讓她難受不已。
“你是不是想找我借錢?”
“慧眼如炬。”秋無虞打了個響指,表示肯定。
“恕難從命,你欠了那家店五十七兩銀子,從砸壞的屋頂,桌子,還有你吓跑的客人,人家這兩天要關門修屋頂,這兩天的損失也要你來賠償,我一年的薪水都不夠賠一半的。”林遂川一口回絕。
秋無虞沒有灰心,一來二人非親非故,他無義務借錢,二來自己剛剛言行無狀,多次沖撞了他想,他多半以為自己會欠錢不還,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