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虞,你這兩道菜叫什麼名字?”
“一個叫黃金鈎,一個叫鳳凰丁。”秋無虞信口胡謅,反正也沒人知道。
“這名字,一聽就很上檔次,配得上咱泰豐樓這規格。”徐道全捧場。此人又像喝了二兩假酒一般,搖搖晃晃的。秋無虞要懷疑自己菜裡的酒放多了,不然怎麼能醉成這樣。
“掌櫃的,您覺得這兩道菜如何呢?”秋無虞問道。
“比田自秋做的強。”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有個提議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秋無虞步步為營,開始試探。
經過昨天晚上的鬥争,她已經知道李掌櫃此人的性格。他最大的缺點,就是耳根子軟,容易受人擺布。這樣的人,怎麼能把路走得更遠呢?
更何況,因為徐道全的緣故,她能靠近賬本,翻了一下,才發現店内收益下滑的速度如此之快。
“你想講就講吧。”
“我想明日午正,在咱們酒樓做個抽獎活動。獎品呢,就是免費的六道川菜,由我來做,做菜所需的成本由我一人承擔,我再多還兩個月的債便是了。那些沒中獎的客人,隻要參與抽獎,在本店吃飯可以打八折。”
“一天下來,若是賺的比平日多,我分文不取,若是賺的比平日少,虧空自有我來補上。”
衆人一頭霧水,似乎能聽懂的隻有後半句。
“無虞妹妹,什麼是抽獎,又什麼是打折啊?”徐道全撓了撓頭,沒聽懂她的意思。
秋無虞一時不知該怎麼與他們解釋,有些語塞,又将目光轉移到李掌櫃身上,期待他的回應。
“我覺得可以一試,但是,你隻能試一次。若是明天店裡的流水沒平日多,就趁早斷了這念想吧。”李掌櫃放下碗筷,給了秋無虞一個明确的指令後,便上樓了。
“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周凝小聲跟旁邊人嘀咕。
待所有人吃完飯收拾完碗筷後,秋無虞攔住了要回房休息的徐道全。
“無虞妹妹,有事找道全哥?”徐道全一見是秋無虞,便立馬換上了一副面孔。
秋無虞強忍着惡心,擺出一副笑臉,開門見山:“借我二錢銀子。”
“别說是二錢銀子,就是命道全哥也得給你啊。”徐道全立馬将荷包解下,從立裡面拿出了二錢銀子。“這是哥的積蓄,都給你了,你怎麼報答哥啊?”
徐道全靠近她,吓得她拿了錢一個轉身便走了,不忘回頭說:“我掙了錢,多還你一錢銀子。”
她頭也不回地便出了門,一路上問了很多行人,走了三條街,才找到翰墨軒。
她需要買一些籌箸和竹筒,用來準備明日的抽獎活動。卻突然想起來,這個朝代的店鋪,大部分關門都很早,更别提這種賣文房四寶的店了。
她剛要回去,想着拿一些紙張将就一下罷了。突然間天降大雨,将整條街染成了水墨色。
她連忙找了個屋檐躲雨。雨越下越大,屋檐滴下的雨水拍打在她的臉上,她的視線漸漸模糊,忘記了回去的路。
她一路向前跑去,隻想找個能躲雨的地方。這條街的拐角處,有一條小胡同,裡面是幾座破舊的茅草屋。她想着,先在這裡躲着,等雨漸停,再回去也不遲。
剛踏進其中一間茅屋的門,她就停住了腳步,不敢在踏進去。因為屋裡,全是屍體,已經開始腐爛萎靡了,看樣子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借着大雨,掩蓋了屍體的味道,她在外面才一無所知。
她想拔腿就跑,但是發現自己腿已經吓軟了,剛一擡腿,差點給其中一個屍體跪了下來。
這是她如此直觀地感受死亡,不是逢場作戲領一頓盒飯,而是與這個世界徹底斷開聯系了。
她決定明天去報官,冤有頭債有主,不應該有一具無名屍體,公道自由法律來判決。
她穿過這幾具屍體,繞開凝固成褐色的血液,看着他們死不瞑目的臉,仿佛聽見了他們絕望的呐喊。
突然,她在一具屍體面前停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比那些屍體更恐怖。
她真的跪在這具屍體的面前,想一探究竟。
因為這人,是林遂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