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焰說着,就拽過小七手腕按向自己胸膛:“不信你來摸摸——”
“登徒子!放開!誰要摸你啊!”
水聲嘩啦啦響起,朱焰拿着一塊曬幹的絲瓜瓤,沖洗着一粒米都不剩的陶鍋和陶碗,忽覺衣擺微沉。胡小七挨着他蹲下,托腮看着他的方向,無焦點的眸子彎如月牙:“哎,是不是在陽間給你燒了銀錢,你真能帶上來啊?那我現在多給你燒點還有用嗎?哦,不對,我家好像都沒有你的牌位,等等,我去找個木闆給你寫一個,嘶,你叫什麼名字來着,蘇......”
胡小七剛要起身,又被朱焰勾住了胳膊,半個身子躺在他懷中,聽他聲音從耳邊傳出,“停停停,你還是歇會吧。我既已還陽,你現在燒也沒用了。”
朱焰暗地卻盤算:燒了還白白便宜了那個死鬼,一會得跟誇父說一聲,讓那個蘇什麼,以後都投畜生胎!
不過轉念一想,也多虧了他不識好歹,若非那人背棄婚約,自己怎得小七完璧?千年相思終換得名正言順的肌膚相親,就算是在夢中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去。
一想到這一世,再也不用編故事、找理由、找借口、尋心安,就能簡簡單單、名正言順地與他合衾而眠,朱焰心裡已經開始期待今晚的夜色涼如水,懷中人熱情似火的樣子了。
旁邊對朱焰的心思一無所知的胡小七,還在懊悔地敲着自己的大腿嗟歎:“唉!真是可惜!早說你要上來,先給我拖個夢啊!金銀珠寶我都給你燒了,你再來多好。再帶兩個仆從、一匹馬、一頭牛,诶?房子能帶嗎?”
朱焰捏了捏眼前人的臉頰,瘦得幾乎隻能捏到骨頭,頗為寵溺道:“冥王要我三更來,豈容我磨蹭到五更?難道我還跟冥王說,先等等,我得先去跟我家夫郎拖個夢,列個清單讓他先給我燒來。還不能走,差個房子沒燒呢!”
胡小七被他逗笑,咯咯地說道:“那你到底帶了多少上來?”
朱焰将懷中的錢袋拿出來,裡面裝着在鎮上兌的銀兩。最後一張銀票,換了滿滿一袋白花花的碎石。朱焰拿到時,看着這在次焰山裡扔地上都不會看一眼的黯淡無光的白石頭,無奈歎了口氣,心想可真是鳳凰落羽不如雞。
本來次焰山以盛産玉石而聞名三界,那玉石是鍛造法器的好材料,每年天宮的珍馐玉食、錦衣珠寶流入次焰山,就為了換得這次焰山獨有的孤山玉,給天兵天将鍛造新的兵器。
也正因如此,胡小七在山中從未穿過重樣衣裳。織女坊最新的樣式,總會在第二日就出現在胡小七的衣櫥中。原本冷清的山神殿,在胡小七搬進去後,除了主殿還空曠一些,可以處理殿中公務,其他七十二間偏殿已經漸漸被塞滿,就這還能常常聽到他坐在團成小山的華服堆上抱怨沒有新的衣服去天宮赴宴。
而朱焰隻會從一百件看起來一樣的衣袍中,随便指一件,對着眼巴巴讨要玉石的小七指道:“這件月白色的就挺好,不招搖,省得你出去沾花惹草。上次追你的那花仙,可是費了我好大力氣才勸走。”
胡小七就會叉着腰,理直氣壯反駁:“這件一百年前穿過了!怎麼能穿一樣的去,是讓人家以為咱們次焰山落魄了,還是以為我失寵了,連件新衣服都穿不起了。”
等他滿心歡喜從織女坊拿回一件全新的月白長袍,穿着在朱焰面前轉圈的時候,朱焰又會無奈發問:“不是,你這件,跟那件,有什麼區别麼?”
“當然有區别,這完全不一樣好嗎!這件是橫紋,那件是豎紋;這件是栀子花瓣绡的絲,那件是茉莉花绡絲,哥哥你聞!”胡小七這時就會将朱焰撲倒在床上,抖着衣袖在他眼前揮舞,錦緞翻飛間從床榻滾落廊下,最終相擁在暖陽裡。
“以後你就化回原形,披着你這身狐狸毛去,再也不用發愁今天穿什麼。”
而現在,朱焰看着眼前胡小七一身補丁的破衣袍,恨不能給他買最好的錦服,把整間屋子都擺滿。
“七十八......八十兩!”胡小七把錢袋中的銀兩都倒在桌子上,仔細數了好幾遍,眼眸越發泛出亮光:“當初我陪嫁才二十兩,這裡居然有八十兩!”
“好了,數清楚了?走吧,我們去鎮子上買點東西,再晚鋪子都要打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