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爾嘉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那句“怎麼又是你”咽回肚子。她給孔志勇遞了一個眼色,孔志勇心領神會,主動和廖奶奶攀談起來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唐爾嘉快步走進房間,伸手帶上了門。
“楚律師,”她用力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來,語氣“溫和”地問道:“對于你今天扮演的角色,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楚子複攤了攤手:“為了調查做的一些必要的僞裝而已。唐警官也不遑多讓啊……”說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唐爾嘉,學着她的樣子說話:“‘我們是來走訪案件家屬,來給您做心理疏導的~’”
他語氣涼涼道:“我都不知道,市局刑偵支隊還有這種業務。”
“那也比不上你啊,還說自己是廖曉星的朋友,廖曉星多大你多大啊?”唐爾嘉嗤笑一聲,作勢要出去:“這麼拙劣的謊言,我倒要看看廖奶奶知道了以後怎麼把你趕出去……”
“等一下,”楚子複一把拉住唐爾嘉,“你先看看這個。”
“什麼東西……”唐爾嘉不耐煩地轉過身,就見楚子複把一本裝訂精美的冊子塞到她手裡。她定睛一看,她見過這個東西,隻不過不是在這裡。冊子頂部用一行小字标出了劇本的标題《無人幸免》,“夏晴晴”三個大字以豎排的方式列在冊子封面上,在角色名的旁邊,标注着一行小字:
「作者:燎星」
電光火石之間,一些片段在她腦海裡閃過:
“……我們曉星以前最喜歡寫什麼劇本的……”
“……隻是一些社團不成熟的作品而已……”
“……你叫夏晴晴,是曲岑中學劇本殺社團的一員……”
那似有若無的既視感,對廖曉星無法停止的在意。
廖曉星,就是燎星。
***
時間回撥到三天前,某劇本殺館内。
他們正在玩的是一個叫做《無人幸免》的劇本殺遊戲,唐爾嘉拿到的角色叫做夏晴晴,楚子複的角色叫王哲,楊茉的角色叫柴卓爾,而楊茉的暧昧對象宋濤拿到的角色則是樊白。
遊戲的死者叫做安心,和他們四人的角色一樣,都是曲岑中學劇本殺社團的一員。除此之外,DM也擁有一個獨立的角色,叫做龐川,是劇本殺社團的指導老師。
遊戲的背景設定在4月,曲岑中學一年一度的社團文化節即将開展。為此,該社團的所有人趁着周末的時間,聚集在一棟轟趴别墅裡,預備一起設計一個劇本殺遊戲劇本。
然而,周六當天龐川中途離開幾個小時後回到别墅,意外地發現安心墜樓死在别墅前的草坪上;與此同時,其餘4名學生在三樓安心的房間裡,剛剛從昏迷中蘇醒。
以上就是《無人幸免》的全部遊戲背景。
唐爾嘉翻看着自己的劇本,不禁微微皺起了眉。此時遊戲已經進行到後半程,兩輪搜證都已完成,衆人的殺機和犯罪證據也都已經公開得七七八八,隻是……
隻是現在的情況,對她有點不利。
“「夏晴晴」同學,我看,要不你就認了吧。”
又聽見這個讨人嫌的聲音,唐爾嘉有些無語,挂上禮貌的微笑問道:“「王哲」同學,你為什麼一直咬着我不放呀?”
楚子複笑得一臉和煦,他指了指桌上的證據:“現在都很清楚了,「柴卓爾」試圖用枕頭悶殺,「樊白」選擇用扼頸的方式,我是通過給你送的蛋糕下毒來毒殺,你說你是想通過給「安心」割腕的方式僞造成她自殺。可「安心」最後是墜樓死的,并不符合前面說的任何一種死法。更何況,我們所有人都被安心下了緻幻劑,每個人的證詞都不可信。”
“這樣一來,真正重要的就是時間線。”他拉過一旁的白闆,拿起馬克筆在上面畫出一條直線:“緻幻劑發作需要時間,我們每個人去「安心」房間的時間點應該還是準确的。「柴卓爾」是下午1點整,1點半的時候「夏晴晴」去敲了一次門被「樊白」看見。「樊白」是2點整進的「安心」房間,最後是你2點半進的安心房間。”
此言一出,楊茉和宋濤都一起看向唐爾嘉。唐爾嘉無奈極了,隻得出言反駁:
“那麼「王哲」是什麼時候進的『安心』房間呢?我們4個最終可是一起昏迷在「安心」房間裡的,所有人都進去過了就你沒進去,這合理嗎?”
對啊,也有道理啊。
楊茉和宋濤認同地點了點頭,又将懷疑的目光投向楚子複。
“我隻能說,我确實沒進去過,也确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去的。”楚子複攤了攤手,“因為緻幻劑的緣故,每個人都可能在說謊。我隻能說,從目前明确的時間線來看,還是「夏晴晴」更可疑。”
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直接攪得楊茉和宋濤陷入混亂,那懷疑的眼神在他倆之間掃來掃去,就是沒有一個落定的時候。其實楚子複的分析也不無道理,按照劇本殺一貫的玩法,當信息不足無法準确判斷,也隻能根據可疑程度選擇一個角色進行投票。
可是,真的是「夏晴晴」幹的嗎?
唐爾嘉蹙着眉,看向桌上的證據卡片。在安心的屍檢報告中,有一條是與「夏晴晴」所選擇的割腕殺的方式息息相關的:
『安心的手腕上有割腕的痕迹,但被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
是誰給「安心」處理了傷口?會是他們4個當中的人嗎?可如果他們都要殺她的話,又何必幫她處理傷口呢?
是「安心」自己給自己做了止血處理嗎?
還有,緻幻劑是誰下的呢?之前我們推斷,緻幻劑是兇手下的,為的就是讓所有人一起昏迷,營造一場無法辨認兇手的迷霧。可是,如果兇手連自己都下了緻幻劑,為什麼不給「安心」也下緻幻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