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齊在食堂坐下的時候，唐爾嘉還依稀感覺有些恍惚。她想起來了，在一号世界的高中時代，楊茉向來獨來獨往，她們也從來沒有過三個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在一号世界裡，她和楊茉是怎麼成為要好的朋友的？

似乎是唐爾嘉與楊茉久别重逢，楊茉主動加了她的聯系方式，又常約她出來見面，一來二去的，就成了朋友。

以前的楊茉有這麼悶嗎？怎麼和長大後的楊茉差别這麼大？

思緒在腦内亂竄，幾人各懷心思，默不作聲地扒了幾口飯後，葉柯依先打破了沉默。

“今天的菜都好鹹呀。”她微蹙着眉放下筷子，“我去買杯汽水。嘉嘉，你要嗎？”

唐爾嘉咽下嘴裡的飯，乖巧地點了點頭。

葉柯依又看向對面：“楊茉呢？”

楊茉這才擡起頭：“我就不用了，謝謝。”

葉柯依便拿起飯卡，往賣汽水的窗口走去。等她走了一段時間，楊茉忽然問道：“那天，你為什麼喊我的名字？”

唐爾嘉被問得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天？”

“葉柯依發病那天。”雖然在提問，楊茉臉上的表情卻沒什麼變化，好像在說别人的事情：“你在她身上沒找到藥，就讓教室裡的同學幫忙從葉柯依的包裡找藥。”

她的眉毛輕微地往上擡了擡，頭也傾斜了一個微小的角度——屬于“疑惑”的微表情落在唐爾嘉眼裡，随之而來的問題卻讓唐爾嘉有些不知所措：“當時教室裡這麼多人，我又不坐在窗邊，你為什麼叫我幫你找藥？”

這問題其實很好搪塞，雖然你沒坐在窗邊，但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你，所以下意識喊了你的名字。可是看着楊茉的臉，唐爾嘉很難說出敷衍的話來。

因為我們未來成為了很好的朋友，我很信任你，所以第一時間喊你的名字來幫忙。

可是這真話要怎麼說？

“因為……”她猶豫片刻，好一會兒才吐露出一句話來：“我也說不清，可能是因為咱們是室友，我看到你下意識就想叫你幫忙了。”

楊茉皺了下眉，又很快松開了，唐爾嘉并不清楚她對這個答案是否滿意。恰在此時，葉柯依端着汽水回來了。

“聊什麼呢？”她把一杯汽水放到楊茉面前，另一杯則放到自己這裡。唐爾嘉接了一個空，睜大眼睛看着葉柯依。

“看我做什麼？”葉柯依眨巴眨巴眼睛，想起什麼似的：“我剛想起來，你快要參加比賽了，之前鄒老師有提醒我，要監督你的飲食呢。”說着，她又把汽水往楊茉的方向推了推：“楊茉，你能幫我這個忙嘛？”

楊茉有些愣神，直到汽水被推到自己面前，又看見葉柯依雙手合十做了個拜托的手勢，這才反應過來。她看看葉柯依，又看看唐爾嘉，拿過汽水喝了一口：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咯。”

唐爾嘉佯作惱怒的樣子：“好呀，你們兩個合起來欺負我！”

正在三人嘻哈打鬧之際，食堂阿姨從她們身後經過，一邊拖地一邊催促道：“同學，快點吃喲，再等下食堂都要關門了喲。”

三人這才停止了打鬧，加速扒起飯來。等阿姨走遠，她們悄悄擡起頭，相視一笑。

***

靜臨多雨，到了晚自習結束的時候，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楚子複沒帶傘，用手擋住前額，打算快步沖回寝室。

“同、同學！”

楚子複聞聲停住腳步。他轉過身，看見叫住他的是一個高個寬肩的女生，左手抱着一個紙袋子裝的、方正形狀的東西，右手還提着一個袋子。她也沒帶傘，半側着身子給懷裡的東西擋雨，見楚子複回頭，眼睛一亮。

“同學，你是餘銘軒的室友吧？”

隔着雨幕，天色又暗，楚子複看不清她的臉：“我是。同學，你是哪位？找我有什麼事嗎？”

“太好了！”那女生快步走上前來，“我是8班的薛英秀。能麻煩你把這個給銘軒帶進去嗎？”

聽見這個名字，楚子複的眸光一閃，從善如流地接過了她懷裡的紙袋。

“還有這個，我買了個蛋糕，請你們寝室一起吃。”薛英秀把右手的袋子也遞給楚子複，“辛苦你了，同學。”

楚子複接過東西：“沒事，我會送到的，放心吧。”

十分鐘後，某男生寝室内。

阮一鳴推門進寝室，發現寝室裡人頭攢動——隔壁寝室的人也在自己寝室裡，十餘個男生正在瓜分一個大蛋糕，嘴角沾着奶油，吃得不亦樂乎。

“老陳，這咋回事？”他把書包往自己桌子上一甩，也跟着插進搶蛋糕的人群中。“給我一塊，給我一塊，我還沒吃上呢。”

“老秦帶回來的，說是有個女生請咱們寝室吃的，叫、叫什麼來着……”被叫老陳的男生端着蛋糕想了半天，“算了，不重要，有吃的就行。”

“請咱們寝室吃的，關你們寝室什麼事？讓開，讓開！”阮一鳴一巴掌壓在隔壁寝室的一個男生臉上，把他的臉用力撥開。那男生也不惱，隻是笑嘻嘻的：

“哎呀，見者有份，見者有份嘛！”

就在阮一鳴在七拳八腳之間終于找到空隙，搶到一塊不小的蛋糕，正心滿意足地叉起一小塊塞進嘴裡時，楚子複拿着毛巾揉着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裡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