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姝迷茫了,他從來都不擅長揣摩他人的心思,因為習慣了被人給予,注視,強迫,讀不懂任何人的隐喻,就比如邵謹言,如果沒有葬禮上的剖白,邵謹言在程姝心中将以勵志好班長的身份永存。
所以陸骁到底在想什麼,想幹嘛,他一點也不知道。
本來單憑這段美好溫馨的兄弟情時光,他們還能互訴衷腸,抱頭痛哭一下子,結果到好,一無所知呢上來就又是吃嘴子又是戴戒指又是當老公的,再嗷嗷大哭着質問“哥哥你怎麼丢下我了”豈不是略顯傻比了。
探索計劃泡湯了,程姝躲回主宅自己的卧室,果不其然确認了這就是陸骁少年時期曾住過的那間,程姝躺的床,他們共同午休過無數次,他心情複雜的撇撇嘴:這地方這麼些年過去都沒怎麼維護啊,基本上隻有牆紙和地闆這種壽命短暫的家具更換過。
手機舉起又放下,反反複複幾次,程姝還沒下定決心聯系陸骁,一通微信電話就先打了過來,程姝猝不及防吓得一激靈,手忙腳亂之間點了接聽。
竟然還是視頻電話,屏幕加載了幾秒,露出了沈其淵那雙總充盈着笑意的蛇眸,他似乎也很驚訝,怔了怔才笑道:“這麼快?手滑了嗎?”
程姝也沒想到是他,也愣住了,片刻後才慌張道:“對啊!你有什麼事?不能打字說嗎?”
沈其淵搖了搖頭,饒有興趣的問:“不應該是你有事要問我嗎?我們要找個安全私密的地方坐下來商讨,程哥這麼快就忘了?”
“呃,”程姝使勁眨了眨眼,他剛剛确實沒想起來,找補道,“我當然記得,你找好地方了嗎?”
他注意到沈其淵此時已經換掉了那一身不合衆的白色運動服,而是變成了一身黑,紋理和光澤十分奇怪,由于鏡頭隻照到了肩膀,程姝隻能肯定那不是西裝。
與此同時,程姝還覺得這背景有些熟悉。
有點像……
沈其淵聳肩道:“當然,我現在就在這個地方。”
“絕對的安全,頂級的保障。”
沈其淵切換鏡頭,大方的向他展示這個“地方”的布局構造。
程姝看出來這是哪兒了。
他家。
他跟陳硯川的家。
程姝:“……..”
驚駭外加不可理喻的雙重疊加,程姝瞪大眼睛貼近屏幕,道:“你去我家幹什麼?!”
沈其淵眯了眯眼,沒馬上回答。
他貼的過近,沈其淵連他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歲月不敗美人,沈其淵不由得感慨,誰能想到程姝比他大了将近十歲,年近而立臉上還長着嬰兒才有的細絨,人無論是腦子還是皮肉都嫩的能掐出水,明明跟占有欲極強的變态丈夫結婚數年,心智不但沒長進甚至還倒退了,依舊像孩子似的,跳脫任性,以至于在大部分時候都不如沈其淵一個剛成年的小輩成熟。
沈其淵想,也枉費陳硯川給他小妻子留的一大堆财富,就是這麼一個人,死了老公之後就簡直任人揉搓掐弄,像一盤子色香味俱全,讓人炒好了的佳肴,饑腸辘辘的人隻要有本事,誰都能上去咬一口,更别說早就守在一旁等待時機的惡犬。
比如陸骁,比如邵謹言。
沈其淵自認為對男人不感興趣,對兩個男人争着給程姝當“繼夫”的行為也始終保持隔岸觀火的心态,但等真見了這個小寡婦,他忽然又有點心癢了,一開口就忍不住逗弄兩句。
沈其淵狀似不解:“這個地方就很符合程哥你的要求啊。”
程姝真心發問了:“小沈弟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記得邵謹言說過沈家的孩子都精神不正常來着。
“這裡難道不夠安全嗎?”
沈其淵切回自己的臉,盯着程姝道:“在這裡,你老公———陳哥不是會保護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