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右作為這裡的村長,八成就是這件事情的主導,準确來說是造成如今局面的主導。
秦美兮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目前隻能從老楊下手,于是旁敲側擊道:“那您的子女呢?”
提到這個,老楊臉上的陰霾逐漸散去轉而變得柔和了幾分,“在縣城呢都已經結婚了,再過幾個月孩子都出生了。”
“所以,她應該是村裡結局最好的女孩了吧,因為你代替了她。”秦美兮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老楊轉過頭去躲避她的眼神,但是從他微微顫抖的身體中秦美兮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明明是拿手術刀的,可是手上全是老繭和傷痕,看來為了女兒一定付出了很多,你是個合格的父親。”
之前齊雨每年都需往王家裡寄錢,加上今日看到的情況,不難猜測出之所以年輕的男子還在村裡是因為外出賺錢的都是女孩。
雖說哪裡都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但是能蔓延到整個村子一定是有人在掌控。
“老楊,能看出來,你這這裡大多數的人都不一樣。你對待病人哪怕很小的傷口都是那麼仔細,我相信曾經你是真的想當一名醫生。你有理想有抱負卻被毀了原本燦爛的人生,還有那些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
老楊的眼眶逐漸濕潤,最後他終于直面自己的過去,釋然道:“我從小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走出這裡,所以很小的時候變辍學去打工,一直都是半工半讀。好在我也是個争氣的在縣城考上了大學。”
那個年代外出念書的男人原本就很少,村裡當時靠捕魚生計需要勞動力。老楊一直有個青梅竹馬,即使他上了大學也并沒有忘記這段情誼。
大二那年,老楊的青梅特意來找他,兩人在一起生活了段時間後便懷上了孩子。他半工半讀才能勉強支付學費和開支,所以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同時負擔起養育孩子的費用。但是怎麼說也是新生命,他沒有辦法舍棄所以兩人很快就結婚了。
後來明知道妻子是受到家中長輩指示以這種方式迫使他回村後,老楊依舊肩負起了這個責任。
隻不過随着時間的遷移資源變得匮乏,村裡不再需要太多的勞動力,逐漸女孩便成為了多餘的存在。
當時的村長也就是陳右的父親開始對女孩進行“處理”。
周邊有些村子生不出孩子的,或者需要延續香火的就會來這裡買些女孩。
所以莺莺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賣給了别人,齊雨才不知道她的存在。如今因為變故又被退回了這裡,自然變成了威脅齊雨的籌碼。
而他們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要更多的錢。
秦美兮問老楊為什麼不帶着家人逃離這裡。起初他也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妻子和父母都太過于依賴這裡的生活,所以根本不願意離開。而且從小受到這類教條的熏陶,以至于他們根本不認為這是錯的。
囚籠不一定囚得住鳥,但是不願飛的鳥注定離不開這裡,而像齊雨舅舅那樣能抛下一切離開的少之又少。
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過得太過辛苦,他也隻能外出打工賺錢幫助女兒脫離這裡,但他無論怎樣卻始終都要回來。
聽到這裡秦美兮才徹底明白,“這裡的人活得安逸不用勞作是因為有人出去打工,而她們需要養活的不是一個家庭,而是一個村子?”秦美兮不可置信地說着,簡直不寒而栗。
老楊道:“重男輕女的體現會讓男人更不願意勞作努力,村長為了平衡維持住這裡,就隻能讓每家都受益。”
“所以這是心照不宣的事?”
“有女兒肯定是知道,但這種事情總歸不能放在明面上,所以有些人家并不知情。隻是以為村長領導有方從上頭拉來的補助津貼,不受凍不挨餓對生活要求也低自然不會去深究。”
但這說來,好像哪裡還是不符合邏輯但一時又說不出來。
老楊似乎看出了她的疑問,“你是覺得家裡的父母認可了這麼荒唐的事情,作為女兒應該心灰意冷從此斷絕和這裡的來往?”
一語點醒夢中人,這确實是最符合邏輯的想法,雖然不能說全部的人都做到,但應該不在少數才是。
老楊無奈道:“在這種環境下成長,有幾個心裡能健康。有的人在長期壓迫下,産生了種奴性心裡,導緻他們充滿了恐懼。不敢忤逆,不敢反抗。但是也不排除有人可以克服這樣的心裡,所以自然還有别的辦法。”
到這裡秦美兮都有些不敢再聽下去,因為她知道後面的事情會更加殘忍。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想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