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與秣閉了閉眼,卻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披着他的外套,懶得與他繼續糾纏,伸手将外套遞還給他。
亓一垂眸,看着她遞過來的衣服,沉吟了一聲,“罵我呢?”
“???”
怎麼每次這思維都和常人不一樣?
蘇與秣有些迷茫,“嗯?”
亓一睨着她,拖腔帶調地給了一句,“點我沒自知之明啊——”
“……”
無語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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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先前睡了一覺,或是車廂裡不再顯得那麼憋悶沉寂,平日要耗好久的路程,今天竟顯得出奇短暫。
蘇與秣尚未從和男人話語的起伏情緒裡完全抽離,車子已緩緩駛入雲璟,最終車速一點點降下,繞過一個淺彎,穩穩停在七棟前。
卓朗熄了火,推開車門繞到右側後排,輕啟車門,微躬身做出一個請人的姿勢。
蘇與秣側眸,看男人一派如常,長腿落地下了車。
她頓了頓,雙眼擡起看向不遠的别墅,此刻才有了些許實感。
這是他們的婚房。
她法律意義上的丈夫,回來了。
而前頭已邁步離開的男人突然止住腳步,單手插兜轉身,見人不知為何還未下車,他重新折回,垂眸看她。
蘇與秣倏然一怔,被男人高拔的身形遮住了視線,目光擡起,掠過他修長的雙腿,最後落在他那張鋒銳的面龐。
男人站在月色裡,身形筆挺,那雙嵌着墨瞳的丹鳳眼輕挑,語調帶着戲谑問,“我的車就這麼香,要不今天跟它一起過夜?””
蘇與秣一頓,回過神,拿起挎包從車座内側挪到邊上,伸手提起裙擺,高跟鞋落地,她彎腰準備下車,卻沒料到鞋跟踩到裙尾,動作拖拽間身體一個失衡,眼見就要狼狽倒地時——
下一瞬,一旁的男人忽而托住她的手臂,肌膚下力道鮮明,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見他接着便彎腰俯身,攬過她纖細的腰,直接把人打橫抱起。
蘇與秣全然措手不及,視線猛地一晃,身形騰空脫地而起,她下意識擡手勾住他的脖頸,抑制不住的驚呼徹底洩了出來。
可同時,挎包上的金屬鍊條因慣性抽打上男人的後背,随即一聲隐忍壓低的嘶聲從耳邊響起,“你想謀殺親夫?”
蘇與秣完全沒緩過神,從她的角度看去,隻能看到光影交錯間,他清麥色的脖頸,冷峭的側臉輪廓,凜冽的下颌線條,薄削的唇線。
似是察覺到視線的落定,男人忽而垂下眸,正對上一張呆滞的臉。
亓一目光微斂,揶揄道,“這是被自己老公帥着了?”
“……”
蘇與秣褪了慌亂,擰了下眉,“放我下來。”
亓一聞言,嘴角微揚,不慌不忙回了一句,“我好心做次苦力還挨了下,這會兒放下來可不劃算。”
見這人颠倒黑白,蘇與秣難得較起了真,“要不是你抱我能被抽到?”
亓一語氣揚着慢調,反問一句,“要不是你馬上摔我能抱?”
“……”
可能是理虧,也可能是疲憊纏身讓大腦空轉,蘇與秣頭一次被他噎得啞口,一時半刻竟找不到什麼話來回擊。
自知此刻鬥嘴毫無勝算,雙腿酸得發麻,幹脆不再強撐,直接軟下身子靠進他懷裡,任由他抱着不再掙紮。
那些介意竟莫名消散大半。
本就不是拘謹的人,婚房也來了,身份恰如其分,遲早要親密接觸,拉也拉過抱也抱了,這時候再去矯情沒意義。
而且她确實懶得再動,既然他樂意當苦力,那就随他去。
亓一察覺她沉默,卻忽而貼近,背脊也褪去了僵硬,他眼底閃過一抹意外,垂眸掃她一眼,沒說話。
夜色朦胧,燈影如波搖曳,暈光渲染在潮濕暑意間。
男人身形欣長,面容沉靜,合身的西裝革履,抱着懷内的倩影一步步朝前邁去。
那貼膚的銀白裙擺,在月色中碎光閃動,随步伐輕輕搖曳着。
亓一抱着人站到門前,蘇與秣自覺配合着伸手識别指紋解鎖,卻忽而想起什麼,手臂一頓。
解鎖的電子聲響起,門打開。
而亓一明顯感覺到剛剛女人的身形變化,喉間輕振,“嗯?”
蘇與秣見此也明白他感覺到了,視線稍垂,自然道,“沒事,你回頭重新錄一下。”
亓一倒是立馬會意這錄一下的意思,可也沒鬧明白原因。
“為什麼?”
“……”
頓了兩秒。
蘇與秣目光稍顯遊離,唇瓣微抿,最終老實交待,“我把密碼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