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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與秣覺得亓一這人真的是混蛋。

換做沈從甯的說法就是笑面虎，男人離開後，蘇與秣也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從玄關處拿了車鑰匙出了門。

她開車駛向導航指示的目的地，很快到達邵和的門店，買了幾盒甜點後，直接一路開往時興。

車停穩在固定車位上，蘇與秣拿起一旁的甜品袋和手提包，熄火下車。

來到辦公室樓層時，門口秘書台後坐着的小秘書正整理文件，耳尖捕捉到電梯抵達的提示音，擡眼看見款款而來的身影時，連忙禮貌地向蘇導問好。

蘇與秣微微颌首回應，走到秘書台前将甜品袋遞了過去，低聲叮囑，“這個拿到姜老師的休息室。”

秘書自然知道姜老師是哪位，點頭應下，接過手中的東西後麻利起身去辦。

蘇與秣不再停留，徑直向走廊盡頭的辦公室走去。

路弼半個小時前就抵達了公司，已經在門口等了有一會兒。

他見熟悉的身影出現時，快步上前颌首示意，稱呼也随之變為“蘇導”。

蘇與秣簡單應了聲，随後擡手推開辦公室的門，朝内走去。

路弼緊跟其後，動作輕緩地将門帶上。

蘇與秣走到辦公椅旁，将包放在了桌側，順手拉開椅子坐下。

路弼瞥見她的動作，心領神會地走到辦公桌前，翻開手中的文件，一項項說明着。

“試映和路演場地已經敲定，和幾家合作方溝通好了營銷方案，文導會代您出面參加首映禮和見面會。”

蘇與秣靜靜點頭，“坤達那邊呢？”

路弼穩重開口，“喬總回信息了，對方還是決定撤資。”

這坤達甯可賠償也要撤資，看來是拿她當幌子了。

蘇與秣沉默了一瞬，指尖敲了敲面前的桌闆，寡淡問，“理由？”

路弼略微一頓，答道，“消息核實過，對家銳策公司和坤達負責人前不久有過一次飯局，第二天他們就發來消息，正式提出撤資了。”

蘇與秣聽此也明白了什麼情況，淡聲應下，“喬栩傾向于哪家接手？”

路弼猶豫了下，稍有些遲疑的聲線響起，“綜合篩選後，喬總認為亓遠最合适，不過他想問您這邊的想法是……”

意料之中。

和亓遠合作顯然是早就鋪開的，隻是顧及到她是否介意罷了。

蘇與秣嗯了一聲，“不用過問我，公司決定就好，後續流程我會配合。”

路弼見人也表态了，點頭表示會将決議傳達，随後繼續彙報，“下午兩點安排了《餘響》的試鏡，徐編也會到場。”

“嗯，現在《童心》後期什麼進度？”

“昨晚完成了初剪，配樂和ADR也在同步制作，韓導意思是等您到公司後一起去審下片，和之前……有出入。”

蘇與秣眉心微蹙，“出入？”

路弼解釋，“具體沒講，隻說需要您親自審片。”

蘇與秣掃了一眼時間，起身，簡單吩咐了句，“沒别的事先去忙吧。”

随後先行一步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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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既不是沖着大制作去的，更沒打算涉足獎項競争。

殺青後蘇與秣隻簡單審了一遍整體素材，提出了相應的剪輯意見，後續審片的事則全權交給副導負責，之前和對方合作過一次，她清楚他的水平，便沒再插手，隻等着精剪版出來時再過目一遍。

樓上樓下距離不遠，蘇與秣放棄了電梯，直接走向安全通道，拾級而上。

推開防護門時，恰巧看見副導演韓樂站在剪輯室外，正準備進去。

“蘇導來了啊。”韓樂望見人靠近，率先開口打了招呼。

蘇與秣颌首緻意，“韓導，片子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韓樂聞言神色頓時有些局促，苦笑着道，“不好說，早上粗略地看過一遍，您先進來看看再決定。”

蘇與秣沒多話，跟着他進了剪輯室。

時興的剪輯室面積很大，和其他公司相比，這裡無論裝潢還是配置都堪稱一流，不僅供後期日常剪輯，也常被導演和制片拿來做放映廳使用。

此時屋内的剪輯師看到兩位導演進來，摘下耳機正準備起身打招呼，卻被蘇與秣擡手阻止了動作。

“把《童心》的粗剪調出來，兩倍速放一遍。”

剪輯師見狀，忙依言操作，他快速地從電腦桌面上找到昨晚完成的粗剪工程，用鼠标點擊了幾下，連通了前方牆體的大屏。

蘇與秣随即走去長形沙發内落座，雙腿交疊，環着手臂，擡眸注視着正前方播放的影片。

韓樂也走去坐到她旁側的位置上，安靜陪看。

蘇與秣專注地看着畫面在大屏上一幀幀閃過，一開始目光平穩，可過了十幾分鐘後，她眉頭逐漸蹙起，臉色稍冷。

她舌尖不輕不重地抵了抵内頰，突然開口，“停一下。”

剪輯師聞聲立刻按下暫停鍵。

蘇與秣轉頭看向他，擡了擡下巴指向屏幕，“怎麼回事，陳素素的鏡頭為什麼多了？”

剪輯師一怔，避過她的目光，勉強開口，“昨天……陳素素來看片，她覺得自己鏡頭太少……”

“魏其。”冷不防的一聲将他的話語截住，蘇與秣微微眯眼，“從什麼時候起，女三的權限比導演還大了？”

後期随意進出，再強加鏡頭，分明是用了私權。

魏其脊背一僵，嗫嚅着解釋，“沒……沒有，隻是陳素素說……”

看他磕磕巴巴繞不出一個所以然，韓樂清咳了一下，湊近小聲道，“陳素素昨天提過是吳少點頭的，還說時總那邊問了您，您同意了，小魏才改的。”

但這話實在沒幾分真，韓樂心裡打鼓卻沒法明問老闆，索性先把蘇與秣叫來了。

聽完，蘇與秣冷笑了一聲，目光掃向工作台前坐着的魏其，隻吐出兩個冷淡的字。

“删了。”

女人這話落下，另外兩人都愣了愣。

魏其眨了眨眼，不确定地開口，“删了……意思是？”

蘇與秣視線稍擡，語氣強硬，“多餘的全删，之前怎樣就怎樣。”

沒有一幀能多。

韓樂點頭表示認可，又有些擔憂，“那吳少和時總那邊……”

吳赫軒是電影《童心》的金主之一，跟時家交情也不淺。

時總那邊也許沒關系，可這吳少是出了名的不好伺候，比喬總還嚣張，得罪了他不見得是小事。

可蘇與秣隻是掃了眼屏幕中陳素素的畫面，漠然地吐出一句，“直接删，最終剪輯權在我。”

言語不含半點商議，操作強勢冷硬。

韓樂見狀心底掂量清楚，知道事情已經敲定。

圈子裡認識蘇與秣的都清楚，這位從不是什麼好說話的，難搞至極。

有人說她仗着蘇家跋扈無理，但熟悉的人明白她不過是堅持原則，不容忍外界幹擾創作，況且這麼久也沒見人利用權勢替自己做過什麼。

兩邊都碰不得，而且自己不過是個聽話辦事的副手，鬧出事來也怪不到他頭上。

韓樂糾結了片刻後也沒再多說。

事情都交代清楚後，蘇與秣瞥了眼手機，見已近午餐時間，起身同韓樂簡單告别後，獨自回了辦公室。

屋内，蘇與秣邁向辦公桌時，視線落在桌面，原本空蕩的地方竟多了一隻包裝精緻的紙袋，袋上印着熟悉的西餐廳标識。

她拉開椅子坐下，視線定在袋子旁貼着的一張便利貼，上面潦草地寫着一行字。

【感謝秣秣的日常投喂，最愛你了哦，送你個親親木啊～】

蘇與秣瞧見這熟悉的字迹和話風，不用猜也知道是姜夢虞的手筆。

甜點送到後那人準是跑來辦公室找她，多半是聽路弼說她去審片了，就沒有發消息打擾，順手送來了這份午餐。

蘇與秣低笑了一聲，将便利貼捏成兩折，收進抽屜，然後打開袋子取出來餐盒。

才剛打開塑料蓋，腦海裡卻猛然竄進來便利貼上那一句“送你個親親”，接着牽出了早晨那浪蕩子抱着她讨吻的場景。

她動作頓了下，閉了閉眼，在腦子裡又把人摔了一通。

真是……

糾纏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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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吃完了午飯後，蘇與秣又看了一會兒劇本，直到午休時間結束路弼敲門而入，提醒她試鏡時間到了。

她輕輕應了一聲，将劇本合起放回到桌上，随後起身跟着人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