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晏熾發現了他，“小錢錢，這兒。”等人群散去後，晏熾才抽出身。

“小錢錢，你數一數有多少人在群裡報了的，幫我把這些給他們送去。給你發兩個收款碼。”

“好嘞晏哥。”

“周末請你吃飯啊。”

暮色漸濃，花壇邊摞着的資料越來越薄，兩人的影子在路燈下漸漸融成一團模糊的光暈。

還有不少女生從樓上下來的，一個個“含羞帶怯”，晏熾看見人就又開始喊，“學霸押題寶典了啊，現在買還送蕭寒親筆簽名一份啦！”

蕭寒想讓他閉嘴：“我什麼時候答應了？”

“管你答不答應，錢你不想要了？”

蕭寒選擇自己閉嘴。

“開過光的簽名了啊，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女生都推搡着過來，“那個可以簽在其他地方嗎？”

蕭寒的眼神已經能殺人了，晏熾立刻舉起雙手作投降狀："簽名服務僅限書本和筆記本！"他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支紅色馬克筆，"加五塊附贈開光祝福——"

"剛才不是說免費送嗎？"女生狐疑地說。

晏熾面不改色心不跳："同學，免費的東西誰會珍惜？"他壓低聲音像在分享人生哲理，"隻有花錢買的資料，你半夜爬起來都會含淚做完。"說着把馬克筆塞進蕭寒手裡，指尖在他掌心撓了撓。

女生突然拽過同伴："我要三份！能簽'前程似錦'嗎？能畫顆愛心嗎？"

晏熾眼睛唰地亮了，一把摟住蕭寒脖子把人壓到跟前，咬着耳朵說："簽名的錢五五分賬。"熱氣噴得蕭寒耳根發癢，"不然我現在就告訴她們你還單身。"

蕭寒想說我本來就單身。他在女生期待的注視下，面無表情地簽下第一個名。晏熾在旁邊樂憋笑。直到第五個女生要求簽"To我親愛的寶貝"時，學霸的字突然走了樣。

"加錢！"晏熾立刻打圓場，"特殊要求另收情感損失費！"他湊近蕭寒耳邊飛快補充："七三分，你七！"

蕭寒的簽名漸漸從工整到狂草，而晏熾收錢收到手軟。雖然累的是蕭寒，以及收款的兩個碼。

路燈在花壇邊投下昏黃的光暈。晏熾數着手裡最後幾份資料，手機屏幕的熒光映在他帶笑的眼角。

已經将近七點，晚自習快開始了，教導主任楊鵬海正準備進教學樓，看見那明晃晃的光，“晏熾，說過幾次不讓帶手機進學校當耳旁風是吧？”說着就要過來逮人。

電光火石間，晏熾把手機往褲兜一塞，拽起蕭寒就跑。"下課來二班拿貨！"他還不忘回頭對其他同學喊，聲音在夜風裡碎成一片笑意。其他同學也頓時作鳥散。

"晏熾你給我站住。"楊主任的怒喝驚飛了樹梢的麻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樓道裡，兩個少年像一陣失控的旋風。晏熾的校服下擺飛揚，擦過蕭寒的手背帶起一陣癢意。

腳步聲漸遠，兩人跑回三樓，晏熾笑出聲，熱氣拂過蕭寒的睫毛："刺激吧？"

蕭寒喘着氣：“還行。”

“行吧，手機肯定不能放身上，胖海一會肯定得上來。”

“胖海？”蕭寒挑眉道。

“就教導主任楊鵬海啊，這外号你不知道嗎？”

“我應該知道嗎？”

晏熾：“……”得，您牛逼還不行嗎？

“現在知道了，手機給我。”看着蕭寒疑惑的表情，“我怕胖海搞連坐，一會連你的也搜。”

蕭寒拿出自己的手機拍在他掌心。

晏熾站在前門"啧"了一聲，兩根手指夾着兩部手機晃了晃。經過講台時，他借着彎腰整理粉筆盒的動作，手腕一翻就把手機滑進了講桌抽屜。

"咳咳，"他站直身子敲了敲黑闆，一臉正氣凜然，"友情提示啊，胖海一會可能來各掃蕩手機。帶了的自己藏好，沒寫完數學題的抓緊，都認真點，把我們熱愛學習的一面展示出來。"

宋悅專業擡扛一百年，“班長你今天怎麼這麼好心？該不會是你藏手機了吧？”

晏熾走下講台，看着第二排的宋悅，“宋悅你死了，筆記沒你的份兒。”

宋悅秒慫，“别呀晏哥，我還等着你救命呢。”

譚乾聽出了晏熾的話外音，悄悄在領資料的大群裡發了條消息：胖海可能會查手機，都收嚴點兒。

譚乾剛把手機往校服下擺一塞，楊主任就喘着粗氣出現在了後門。全班瞬間響起一片翻試卷的聲音，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此起彼伏。

"嗯，學習氛圍很好。"楊主任背着手踱步進來。突然，他停在晏熾課桌旁，手指重重叩了叩桌面："但有些人啊——"尾音拖得老長，"當着我的面藏手機，是不是太嚣張了？我們親愛的班長？"

晏熾慢悠悠擡起頭，一臉無辜：“胖……鵬海主任您冤枉我了，剛剛在樓下那是小台燈，蕭寒正在給人講題呢，太黑了看不見，我給打的光。”

楊鵬海等着他說完，“鵬海主任也是你叫的嗎？沒大沒小。”說着視線在教室巡視一圈，看向後排的蕭寒，語氣溫柔了不少，“蕭寒，晏熾說的是真的嗎？”

晏熾翻白眼，我好歹也年級前十呢，你對我辣麼兇。

蕭寒和晏熾隔着五排座位對視，晏熾眨眨眼，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蕭寒假裝看不到他的小動作，“不是，”然後在某人震驚的表情裡繼續說，“是問晏熾題，他不會，讓我給别人講。”

楊鵬海眯起眼睛盯着晏熾，後者立即挺直腰闆，雙手規規矩矩疊放在課桌上，一副三好學生的标準坐姿。

"行吧，既然蕭寒都這麼說了……"楊主任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眉頭一皺，"不對啊，那你們剛才跑什麼？"

晏熾眨巴着眼睛，一臉無辜："您都追我們了，我們能不跑嗎？"

"胡說八道！"楊主任氣得聲音都提高了八度，"明明是你們先跑我才追的！"

這時樓道裡傳來清脆的高跟鞋聲，龍思彤拿着試卷出現在門口，紅唇微揚："喲，主任您這是要追誰呀？青春校園劇呢？"

全班頓時爆發出哄堂大笑，幾個男生憋笑憋得直拍桌子。楊主任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重重哼了一聲："龍老師管管你們班學生，下次再讓我抓到帶手機——"他故意拉長聲調，目光掃過全班，"直接沒收！從明天開始不定期抽查，都給我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