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
晏熾煩躁地踢了一腳地上的小石子,石子骨碌碌滾出去,正好撞在一雙白色球鞋上。
他擡頭,正對上蕭寒平靜的目光。
“……”
晏熾立刻繃直了背,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一步,和蕭寒拉開距離。
蕭寒沒說話,隻是單手插兜站着,校服外套被夜風吹得微微鼓起,露出裡面幹淨的白T恤。他的阻隔貼已經換過了,後頸貼得嚴嚴實實,可晏熾還是能隐約聞到那股若有若無的雪松香——屬于Alpha的信息素,讓他腺體又開始突突跳。難道是排異反應嗎?
“你跟着我幹什麼?”晏熾語氣不善。
蕭寒看了他一眼:“等車。”
“……”
晏熾噎住,人家本來就坐這個車,他屬于找茬兒。注意到蕭寒手裡捏着公交卡,他别過臉,硬邦邦地丢下一句:“随便你。”
夜風微涼,可晏熾卻覺得渾身燥熱。他偷偷用餘光瞥蕭寒,發現對方正低頭看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在輪廓分明的側臉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神情專注得仿佛在解題。
果然喜歡裝,哼。
晏熾在心裡罵了一句,可視線卻不受控制地停留在蕭寒的脖頸上。那裡的皮膚在路燈下顯得格外白皙,喉結随着呼吸輕微滾動,線條幹淨利落。
晏熾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到易感期了,不然為什麼會這麼煩躁。他又沒有發情期……
“車來了。”
蕭寒突然出聲,晏熾回過神,這才發現公交車已經緩緩進站。他慌忙收回視線,耳根發燙,低着頭快步上車,付過錢就往車廂後面鑽。
剛走到後排,他就發現蕭寒也跟了過來,直接在他旁邊的空位坐下。
晏熾:“……你幹嘛坐這兒?”
蕭寒:“沒别的座位了。”
晏熾環顧四周——車廂裡明明空蕩蕩的,至少一半座位都空着。
“你瞎嗎?”他咬牙切齒。
蕭寒沒接話,隻是從書包裡掏出一瓶冰鎮礦泉水,擰開遞給他:“喝點水。”
晏熾盯着那瓶水,沒接。
蕭寒也不急,就這麼舉着,兩人僵持了幾秒,最終晏熾一把抓過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總算讓他體内的燥熱緩解了一點。
“……謝了。”他不情不願地嘟囔。
蕭寒“嗯”了一聲,目光落在他泛紅的耳尖上,忽然低聲道:“你很排斥Alpha的觸碰?下午是我的疏忽。”
晏熾手指一緊,塑料水瓶發出輕微的咔響。他盯着車窗外的霓虹燈,悶聲道:“……沒有。”
車廂微微搖晃,兩人的肩膀偶爾相碰,又很快分開。晏熾能感覺到蕭寒的體溫透過校服傳來,讓他心跳越來越快。
“你……”蕭寒突然開口,卻又停住。
晏熾轉頭看他:“幹嘛?”
蕭寒沉默兩秒,忽然伸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後頸。
“還難受嗎?”
Alpha的指尖微涼,觸碰的瞬間,晏熾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猛地拍開蕭寒的手,瞪大眼睛:“你……”
蕭寒收回手,神色如常:“阻隔劑快失效了。”
晏熾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腺體确實還在發燙,或許根本就不好過。他咬了咬牙,從口袋裡摸出阻隔劑噴霧,對着後頸胡亂噴了兩下。
清涼的噴霧暫時緩解了不适,可心跳卻依然亂得不像話。
“……下次别随便碰我脖子。”他惡狠狠地說。
蕭寒看着他,輕笑了一聲:“好。”
公交車到站,晏熾幾乎是跳起來沖下車,頭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走。可沒走幾步,他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蕭寒居然又跟了上來。
“你又想幹嘛?!”晏熾轉身,炸毛似的瞪着他。
蕭寒指了指前方:“我家也這個方向。”
“……”
晏熾語塞,簡直被氣昏了頭。隻好加快腳步,試圖甩開蕭寒。可惜無論他走得多快,蕭寒始終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像道影子似的跟着他。
夜風吹過,路邊的銀杏樹沙沙作響。晏熾突然停下,轉身盯着蕭寒:“你是不是故意的?”
蕭寒挑眉:“什麼?”
“從公交站開始就一直跟着我!”晏熾氣得臉頰發燙,“你到底想幹嘛?”
蕭寒靜靜看了他幾秒,忽然上前一步。
晏熾下意識後退,後背抵上了路邊的電線杆。蕭寒伸手撐在他耳側,低頭靠近,聲音壓得極低:
“如果我說……我就是故意的呢?”
雪松的信息素若有若無地纏繞上來,青檸信息素卻安靜的蟄伏。晏熾呼吸一滞,心跳徹底失控。
完蛋。
他絕望地想。
他肯定是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