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隻是四個人的午餐時間，不知不覺間竟變成了六人。

譚乾向來是人群裡最活絡的那個，舉着半瓶礦泉水晃了晃，笑嘻嘻地攬過王耀強的肩膀：“都一起喝過水了，這交情，不一起吃個飯說不過去吧？”王耀強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拽進了食堂的隊伍。

晏熾倒沒多話，隻是經過蕭寒桌邊時，指節輕輕敲了下桌面，眼神往食堂方向一偏，蕭寒便了然起身，跟了上去。

原本熱鬧的飯桌，卻因為新加入兩人而安靜了幾分。宋悅低頭慢吞吞地挑着菜，張明遠則隻是沉默地扒飯，偶爾應和兩句。原本肆無忌憚的玩笑話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空氣裡飄着一絲微妙的拘謹。

六個人得找那種長的桌子，人多了，可熱鬧卻似乎少了點。

晏熾不管他們心裡的小九九，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偶爾和蕭寒咬耳朵。

宋悅和張明遠算是看出來了，這兩人不對勁，很不對勁……

吃完飯蕭寒和晏熾先回了教室。

到教室門口時，晏熾搶先一步走進去，坐在蕭寒位置上翻他的筆。

蕭寒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麼一出，沒有防備。晏熾在抽屜裡翻找，壓着筆的上面是一本筆記本，扉頁上用鋼筆寫着"刷題計劃"，翻開來卻是密密麻麻的化學公式與潦草的速寫。興趣是刷題的某人沒想到也有這麼一面。

"找到目标了？"

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晏熾手一抖，筆記本"啪"地合上。蕭寒撐着桌沿俯身，将他困在方寸之間，洗發水的薄荷味混着雪松的信息素籠罩下來。

"誰讓你沒收我筆的。"晏熾梗着脖子。他舉起戰利品——幾隻被繳獲的筆，藍色筆帽上還留着牙印。

蕭寒的目光掃過被翻開的筆記本，忽然輕笑："原來班長也會偷看别人隐私？"

"這叫物歸原主！"晏熾想站起來，卻被蕭寒按着肩膀壓回座位。兩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看見蕭寒睫毛在陽光下變成透明的金色。

"那我的補償呢？"蕭寒的拇指摩挲着他校服的拉鍊，"上次的檸檬茶……"

晏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靈活地從蕭寒臂彎下鑽出去，還得意地晃了晃腦袋，發梢掃過蕭寒的下巴，挑釁般地揚起嘴角：“抓不到——”

可話音未落，蕭寒的手指倏地勾住了他的衣角。

晏熾猝不及防，被拽得踉跄後退一步，蕭寒的手無意間從腺體處擦過。校服拉鍊猛地勒住脖頸，衣領向後扯開，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

以及那處微微泛紅、突突跳動的腺體。

空氣瞬間凝固。

晏熾渾身一僵，下意識伸手去捂，可已經來不及了。蕭寒的視線落在他後頸上，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雖然都是Alpha，但是很少有人會把自己的腺體暴露在别人面前。晏熾隻覺得那一小塊皮膚現在像是被火燎過，燙得發疼。他猛地掙開，扯回衣領，耳根通紅，聲音卻兇巴巴的：“看什麼看！”

蕭寒沒說話，隻是眸色深了幾分。他緩慢地收回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像是在回味剛剛那一瞬間的觸感。

晏熾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心跳快得像是要撞出胸腔。他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瞪回去：“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蕭寒終于開口，嗓音低啞：“……你到易感期了？”

晏熾一愣，随即炸毛：“關你屁事！”

蕭寒沒理會他的暴躁，隻是微微皺眉，目光仍停留在他的後頸上：“紅了。”

晏熾下意識又想去捂，可手擡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咬牙切齒：“要你管！”

蕭寒沉默兩秒，忽然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支阻隔劑，遞過去：“擦一下。”

晏熾盯着那支阻隔劑，表情變幻莫測，最終一把奪過來，惡狠狠道：“……謝了。”

他轉身就要走，卻被蕭寒再次拽住手腕。

“還有事？！”晏熾回頭瞪他。

蕭寒的目光落在他後頸上，喉結微動，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下次别在Alpha面前這樣。”

晏熾呆滞了一秒，随即反應過來，惱羞成怒：“誰要在你面前這樣了？！明明是你拽我衣服！而且我是Alpha，又不是Omega，你管這麼寬做什麼？”

蕭寒沒反駁，隻是唇角微不可察地翹了一下：“嗯，我的錯。”

晏熾被他這态度氣得牙癢，可又找不到反駁的話，隻能憤憤地甩開他的手，大步離開。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晏熾狐疑地轉頭看他他，總覺得這家夥在憋什麼壞水。可蕭寒表情平靜，看不出端倪，他隻好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卻沒看到身後，蕭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蕭寒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那裡似乎還殘留着晏熾腺體微微發燙的溫度。其他Alpha的腺體觸感原來是這樣的嗎？

他輕輕撚了撚手指，眸色漸深。

晏熾大步往廁所走去，經過三班時撞到人說了聲抱歉就埋頭走。被撞的人看清是晏熾後罵了句：“瑪德，走路不長眼睛。”

隻是晏熾走的急，根本沒注意，不然他就會發現這人是考試那天在廁所背後吐槽他的高揚文。

晏熾走到洗手間，洗了個臉，他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動不動就面紅耳赤，腺體也突突的跳着，幾乎和他此刻的心跳同頻共振。

他平複好回去時，譚乾他們已經回來了，給他帶了杯綠豆冰沙。

晏熾給他轉了錢，插上吸管吸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滑過管道，稍稍壓住了體内的那股燥熱。

譚乾在旁邊叽叽喳喳說着什麼，晏熾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腦子裡全是剛才蕭寒盯着他腺體的眼神——那種Alpha特有的、極具侵略性的目光，讓他渾身發毛，卻又隐隐戰栗。雖然自己也是Alpha，但是眼神沒他那麼……嗯，那啥吧？晏熾很難形容。

“晏哥？晏哥！”譚乾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發什麼呆呢？”

晏熾猛地回神，皺眉道：“……沒什麼。”

他下意識往蕭寒的方向瞥了一眼，卻發現對方正低頭寫着什麼，側臉沉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裝什麼若無其事！

下午的課晏熾上的心不在焉，晚餐也沒怎麼吃。

晚自習結束時他打算自己走，結果在公交站等車的時候蕭寒也來了，就站他旁邊。

晏熾站在廣告牌旁，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後頸的腺體，那裡仍然燙得吓人。他盯着馬路對面閃爍的霓虹燈，腦子裡亂糟糟的，全是下午教室裡蕭寒圈住他的畫面。

“我們得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