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蕭寒搶過向日葵，莖稈上的小刺劃過晏熾的虎口，"向日葵根本不會自己轉身，是莖稈在……"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晏熾的指尖正輕輕碰着他手腕内側的脈搏。"所以你可不可以……當我的莖稈？"
遠處宿舍樓的燈光次第亮起，像突然墜落的銀河。蕭寒低頭看着兩人交疊的影子——他的球鞋尖正好踩在晏熾的影子的心髒位置。
“我願意。”虔誠的像在教堂裡許下誓言的新人。
蕭寒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看見晏熾的睫毛在暮色中輕輕顫動，像停駐的蝶翼。
蕭寒的手指在向日葵莖稈上輕輕摩挲，花瓣上還沾着水珠，"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麼嗎？"蕭寒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輕。
晏熾一愣，準備好的台詞全亂了："我……查過，是沉默的愛？還是……"
"是勇敢。"蕭寒打斷他，指尖撥弄着花瓣，"因為它永遠敢直面太陽。"
遠處看台上傳來幾聲起哄的口哨聲，隐約能看到幾個探頭探腦的身影——是學校留宿的學生。晏熾這才發現，蕭寒的耳尖其實也紅了，隻是被暮色掩藏得很好。
"所以，"蕭寒突然上前一步，向日葵的莖稈輕輕戳在晏熾胸口，"你剛才說的'售後禮物'，是指……"
晏熾的大腦一片空白。他聞到了蕭寒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向日葵的草木香。校園廣播不知怎麼唱起了《晴天》，前奏響起的瞬間，他鬼使神差地抓住了那支晃動的向日葵。
"是指……如果你答應的話，"晏熾的聲音有點抖，"後面還有終身保修服務。"
蕭寒笑了。真正的笑，眼角微微彎起的那種。他舉起那封被捏的有點皺信，轉身往跑道走去："那得先驗收你的情書合不合格。"
晏熾呆在原地，直到蕭寒走出五米開外才反應過來，狂奔追上去時差點被熒光棒絆倒。
兩人并肩走着，胳膊時不時碰到一起，真正表白後晏熾反而收斂了很多。
晏熾打破沉默：“要去看星星嗎？”
“好。”其實蕭寒想說，我不是omega，也不是小孩子。不過他決定還是不掃興了。
坐在晏熾後座時，蕭寒才開口問道：“什麼時候買的車？”
“今天下午，準确來說買了不到三小時。”晏熾在前面蹬着車，聞言回頭說道。“後座坐着還行嗎？”
“嗯。”
後座晏熾買的時候特意讓人墊了軟墊，現在想想多花的錢二十塊錢果然花對了。
一中本來就在郊區，晏熾沒幾分鐘就到了城區的河堤邊。秋夜的風裹挾着青草和河水的味道撲面而來，遠處的路燈像一串發光的珍珠。
晏熾單腳撐地停下車，轉頭時發現蕭寒的發梢被風吹得翹起一撮。他下意識伸手想壓平，卻在半空停住："……有星星。好看嗎？"
蕭寒沒有仰頭，看着他：“好看。”說着伸手把剛剛這人想做卻沒做的事做了，“吹亂了，不過還是很好看。”
晏熾的呼吸一滞，蕭寒的指尖蹭過他發間時帶起細小的靜電，像星星炸開的聲響。他忽然發現蕭寒的瞳孔裡映着整條銀河——還有自己呆愣的倒影。
"我是說天上的……"晏熾的聲音卡在喉嚨裡。蕭寒的手指還停在他鬓角，帶着夜風的涼意。
"知道。"蕭寒忽然屈起手指，輕輕彈了下他的額頭，"但地上這個比較吵。"指尖順着發絲滑落時，故意勾了勾晏熾的耳垂，"一直在我眼前晃。"
晏熾征愣了幾秒，然後丢開自行車，發出“啊啊”的聲音，跑向河邊。
蕭寒看着遠去的背影發出一陣輕笑。原來他也會害羞嗎？
晏熾蹲在河邊扔石子，心還在“咚咚”的跳，真操蛋，太會撩了。以前咋沒看出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晏熾假裝沒聽見。
“害羞了？”蕭寒也蹲下。
晏熾聲音有點悶悶的：“沒有。”
“嗯。”
說好看星星的，現在卻打起了水漂。
晏熾甩出一個石頭，“喂，今天的表白是不是很普通啊？沒什麼新意？”
“不會。我很喜歡。”
晏熾手裡的石子打偏了，在水面上蹦了兩下就沉了下去。他盯着泛開的漣漪，喉結動了動："那……"可以親我一下嗎？話到嘴邊轉了個彎：“可以一起騎車上學嗎以後？我帶你。”
“好。”
晏熾覺得自己像守護寶藏的龍，得到了就會更加珍惜。他拍拍手，坐在草地上，就這樣看着蕭寒。
直到蕭寒湊近他，呼吸打在他臉上，“在想什麼？”
“想親你。”
蕭寒呼吸明顯停滞了一秒，晏熾别過臉：“不行就算了，我還以為都是男朋友了，可以親，沒想到還是不能，我真可憐……”
蕭寒沒理會他的“茶言茶語”，勾起唇，把某人的臉轉過來，吻落在他叭叭的嘴上。
晏熾的呼吸瞬間凝滞，唇上柔軟的觸感像蝴蝶短暫停駐。他下意識攥緊了手邊的青草，草汁染綠了指尖也渾然不覺。蕭寒的睫毛近在咫尺，随着呼吸輕輕顫動，掃過他的臉頰泛起細微的癢。
這個吻很輕，像露珠墜在花瓣上，轉瞬即逝。
蕭寒退開時，晏熾還保持着僵硬的姿勢，耳尖紅得能滴出血來。河面的星光碎成千萬片，在他眼底搖晃。
"……"
"......"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晏熾的喉結滾動了幾下，突然伸手把蕭寒拽進懷裡。少年人的心跳透過單薄的衣服相互撞擊，分不清是誰的更慌亂些。
"蕭寒。"晏熾把臉埋在他肩窩，聲音悶悶的，"我可能……要得寸進尺了。"
夜風掠過蘆葦叢，驚起幾隻螢火蟲。蕭寒揪住晏熾後腦翹起的頭發，在第二個吻落下前含糊地說："……準了。"
自行車鈴铛在風中輕輕搖晃，倒映在河面的星光被漣漪攪碎又聚攏。這個秋夜還很長，足夠少年人把那些藏在心底的喜歡，慢慢說給對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