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熾這個"校霸"的名号，其實多少有些名不副實。細數起來，他在一中就動過一次手，畢竟晏熾就打過高揚文，還就動了一下手。但一中是秋城最好的高中，打架這種事很少見，于是晏熾就毫無疑問的成了大家口口相傳的校霸。

不過晏熾不在乎，愛怎麼說怎麼說，嘴長在别人身上，好的還是壞的随便人去說。

午休鈴聲剛響，晏熾就一把拽起蕭寒的手腕往外沖。蕭寒連筆蓋都沒來得及合上，就被他拖出了教室。兩人穿過走廊時，教室傳來譚乾的口哨聲。

停車棚裡，陽光透過鐵皮棚頂的縫隙，在自行車座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晏熾掏出鑰匙，突然扭頭壞笑："就這麼跟我走了？不怕我把你賣了？"

蕭寒單手插兜站在一旁，聞言挑了挑眉。陽光正好落在他半邊臉上，将那個"就憑你？"的眼神照得清清楚楚——連睫毛投下的陰影都透着嘲諷。

"哎我去！"晏熾一把捂住胸口，鑰匙串叮當作響，"你這什麼表情？"他故意把車鎖晃得嘩啦響，"我好歹也是傳說中的校霸好嗎？"

蕭寒慢悠悠地伸手，指尖勾住晏熾的鑰匙圈："賣我？"他忽然湊近，呼吸掃過晏熾耳畔，"上次物理小測，某人選擇題第五題看了我三遍才寫答案。"

晏熾的耳根瞬間燒了起來。他手忙腳亂地開鎖，鍊條發出咔嗒一聲響："那、那是我在想其他的事情！"說完晏熾才覺得不對勁：“不對呀，你不是坐我前面嗎？你怎麼知道的！你是不是也在偷看我？”

蕭寒已經利落地跨上後座，聞言輕輕踹了下前輪："再不開車，午休時間就過了。"他的手指虛虛搭在晏熾腰側，"賣我之前，先把押題寶典給我寫完。"

自行車沖出車棚的瞬間，帶起的風吹亂了蕭寒額前的碎發。晏熾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笑出聲："喂，真要賣你的話……"他故意把車騎得歪歪扭扭，"得加錢才行。"

晏熾蹬着自行車穿梭在林蔭道上，後座的蕭寒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在手機上飛快地整理着押題重點。樹影斑駁地掠過兩人肩頭，像是流動的星河。

蕭寒像是想起什麼捏了一下晏熾的腰間：“‘也’，意思是說你早就對我圖謀不軌了？”

"說什麼呢……"晏熾突然捏了下刹車，蕭寒的鼻尖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後背，"我那是……被某人吸引。"

然後車子猝不其防的起步，嗖的竄出去，晏熾生硬的轉移話題，“會騎車嗎？”

手機屏幕上的公式被打斷，蕭寒擡頭看着前面人的後腦勺："怎麼？"

"就是突然想到，"晏熾雙腿蹬的飛快，回頭時睫毛沾着細碎的光，"要是哪天我腿摔斷了……"

"不會。"蕭寒幹脆利落地打斷他，"你摔斷腿的概率是3.7%，其中因騎車導緻的僅占0.4%。"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晏熾腰側的衣料，"不過……确實不會騎。"

晏熾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像是抓住了什麼天大的把柄："蕭大學霸也有不會的事？"他故意不走直線，想讓後面的人摟住自己的腰，"叫聲好聽的，我教你啊？"

蕭寒看着前方出現的下坡路，慢條斯理地收起手機："晏教練。"他的手臂突然環住晏熾的腰，溫熱的呼吸貼上對方的後頸，"建議先學會——"

話音未落，自行車已經順着斜坡俯沖而下。風灌滿了晏熾的校服外套，鼓蕩成翅膀的形狀。蕭寒的笑聲混着草木香掠過耳畔："——控制車速。"

等沖到坡底時，晏熾的腎上腺素飙升到極緻。而始作俑者正若無其事地重新打開手機，在押題寶典末尾添了行小字：

【物理必考題： "某人騎自行車以初速度v沖上傾角為tanａ的斜坡，若車輪與地面摩擦因數為u，求能沖上的最大高度 h。"】

自行車在晏熾家樓下停穩時，蕭寒的指尖無意識地握緊了手機。陽光透過梧桐葉的間隙，在他腳邊投下搖晃的光斑。

"到了。"晏熾單腳撐地，回頭時發現蕭寒仍坐在後座沒動。他眨了眨眼，忽然湊近：“怎麼？大學霸也有怕的時候呀？不就是見家長嗎？害怕呀？”

蕭寒很少去别人家，現在難得有點拘謹。畢竟又是男朋友家，有種見家長的既視感。

蕭寒避開他戲谑的目光，從後座站起來，“誰怕了，我是擔心會不會有點打擾。”

晏熾彎腰鎖車的動作頓了頓，鍊條發出清脆的咔嗒聲。他直起身時，額前的碎發被風吹亂，露出那雙總是盛滿笑意的眼睛："現在說打擾已經晚啦。"手臂自然地環過蕭寒的肩膀，"你不去才是真的打擾。"

感受到掌心下微微繃緊的肩線，晏熾放輕了聲音："走吧，家裡就我奶奶。"他故意停頓，"她耳朵不太好，你叫我男朋友她可能聽不清——"

蕭寒猛地用手肘頂向他肋間，卻在觸及的瞬間收了力道。晏熾誇張地倒吸冷氣，笑聲卻從齒縫裡漏出來。他摸出鑰匙，金屬碰撞聲裡混着一句："她做的桂花糕，比外面賣的好吃十倍。"

門開的瞬間，甜糯的桂花香撲面而來。蕭寒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恍惚間感覺晏熾的指尖輕輕勾住了他的小指——一個轉瞬即逝的、溫柔的約定。

廚房傳來老人的聲音：“晏晏回來啦。”

蕭寒在晏熾耳邊輕聲道：“奶奶知道你在造她耳朵不好的謠嗎？”

晏熾别過頭，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