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熾悄悄勾起蕭寒的小指，在心裡默默記下這普通卻又珍貴的一天——有陽光，有貓咪，有朋友們的笑聲，還有靠在他肩頭熟睡的，他最愛的少年。

蕭寒搬家的那天早上晏熾還是去了，其實兩人談戀愛這麼久，晏熾還沒見過他媽媽。

蕭寒家門鈴響到第三聲時，晏熾聽見屋内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開處，一位穿着精幹的女士站在逆光裡，發髻利落地挽着，隻有幾縷碎發垂在耳畔。

"阿姨好，我是晏熾。"他攥着紙袋的手指微微發緊，裡面奶奶親手包的荠菜餃子還冒着熱氣。

"快進來。"蕭母的眼睛彎成月牙，眼角的細紋裡盛滿笑意，"小寒在房間收拾書呢。"

玄關處擺着兩雙拖鞋——一雙深藍，一雙灰色。晏熾正猶豫着，蕭母已經将深藍的那雙推到他腳邊："小寒給你準備的。"

晏熾跟着蕭母穿過走廊，東西基本上都已經打包好了。

"就這間。"蕭母輕輕推開盡頭那扇門。房間裡，蕭寒正跪坐在地闆上整理書籍，陽光透過紗簾在他身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聽見動靜，他擡頭望過來，額頭上還沾着一點灰塵。

蕭母輕輕帶上門離開的瞬間，晏熾的目光在門把手上停留了一秒。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蕭寒面前，拇指輕輕撫過對方沾着灰塵的額頭，指尖在陽光下泛着微光。

"小花貓。"晏熾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尾音帶着藏不住的笑意。

蕭寒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不輕不重，恰好讓晏熾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晏熾順着這股力道往前傾身，在兩人距離隻剩寸許時，他低下頭找準位置——

這個吻輕得像一片落葉擦過水面。晏熾能嘗到蕭寒唇上殘留的薄荷糖味道，混合着搬家時沾染的灰塵氣息。

分開時，晏熾的眼裡含着得逞的笑意。

"髒……"蕭寒站起身，接過晏熾手裡的袋子。

“給你和阿姨帶的，你先去吃着。”晏熾已經推着他的肩膀往門口走，“書要怎麼收告訴我，我來。”

晏熾整理書的時候，在箱底觸到一個絨布小包。他輕輕抽出來，解開系帶時幾張小照片滑落在木地闆上，照片有些舊了。

他拾起最上面那張——約莫五六歲的蕭寒站在幼兒園滑梯前，穿着淺藍色背帶褲，懷裡抱着一隻棕色的布偶熊。陽光把他的小臉照得透亮，嘴角抿着那個讓人瞧不真切的弧度。

"這是……"晏熾的指尖微微發顫，像是發現了什麼寶物。

蕭寒不知何時已經跪坐在他身旁，"中班開學第一天。"他指着照片角落模糊的日期水印，"我媽偷偷拍的。"

第二張照片裡的小蕭寒約莫七八歲，穿着小西裝，打着蝴蝶結，站在鋼琴前，獲獎證書幾乎遮住半個身子。

"要是那時候認識你就好了。"晏熾用指腹摩挲着照片邊緣，"肯定很可愛。"

“不過你居然會彈鋼琴，好厲害。”

“現在已經忘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爸說第二名，沒用。”蕭寒無所謂到。

“啧，”晏熾在心底對他爸翻了個白眼，“他真沒眼光。”

"第二名明明超厲害啊！"晏熾突然提高音量，把照片舉到陽光下仔細端詳，"你看我，不也是第二嗎？難道我不優秀？"

蕭寒正把一摞書放進紙箱，聞言手指頓了頓，嘴角勾起："嗯，優秀。"他聲音帶着笑意。

“就是，很優秀了，尤其是還有一個第一的男朋友，簡直無人能及了好吧。”

“嗯。”蕭寒忍着笑意，眉眼彎起。

晏熾掏出手機，對着照片連拍好幾張。鏡頭聚焦在那個小小的身影上，"我要把這張設成屏保。"晏熾故意把手機屏幕往蕭寒面前晃，"每天看你小時候的樣子。"

蕭寒伸手來搶，晏熾把照片護在胸口。兩人在灑滿陽光的地闆上滾作一團，蕭寒的頭發被弄的撩起，露出那雙總是帶着冷意的眼睛——此刻盛滿了細碎的光。

"還我。"蕭寒的聲音帶着罕見的慌亂。

晏熾趁機又拍下他此刻的模樣，鏡頭裡那人發絲間沾着細小的塵埃，臉頰因為打鬧泛起薄紅。他翻身壓住蕭寒的手腕，鼻尖幾乎相觸："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教我彈鋼琴。"晏熾的呼吸拂過蕭寒的睫毛，“最簡單的《小星星》就行。”

蕭寒突然别過臉去，但晏熾還是捕捉到他嘴角轉瞬即逝的弧度："笨蛋，那是很早以前的了，我真忘了。"

"我不管。"晏熾把照片小心地放進紙箱，"反正你要把錯過的都補給我。"他的指尖碰了碰照片裡那個孤單的小身影，"我要聽你彈琴，看你領獎，還要......"

蕭寒突然擡頭吻住他，這個吻帶着薄荷糖的清涼和未說出口的承諾。分開時，晏熾發現那張鋼琴比賽的照片不知何時已經被蕭寒塞回了他衣服口袋，緊貼着心跳的位置。

"先整理書。"蕭寒呼吸有點重，"有機會……我彈給你聽。"

“好。”

蕭寒沒聽到晏熾還小聲說了句“我彈吉他給你聽”。